美文网首页乡土散文
端午节的记忆

端午节的记忆

作者: 刘显玲 | 来源:发表于2018-06-27 15:29 被阅读132次

    小时候过五月节,是我们小孩子一个顶快乐的日子,这个日子可以可劲的吃鸡蛋;可以吃饺子;可以做香荷包;可以挂葫芦。

    每到五月节,姥姥早早的去南合社(也就是现在的一心村五队的供销社),买回来五彩纸,自己折葫芦。

    有四个角的葫芦,也有一对双的葫芦。红色的葫芦配上绿色的穗子;粉色的葫芦配上黄色的穗子。反正就五种颜色的彩纸,想着法的搭配着,尽量不重复颜色。也有的人家供着狐仙、黄仙的,就给老仙折一个满身黄色的葫芦,佩黄色的穗子。

    记得当时屯子里有巧手的人,齐华的妈就会扎那种火球,现在看不是什么难题,当时不是一般人会做的。

    我现在想,来应该是用彩纸剪成统一的多张圆形,边缘部位剪了锯牙齿,然后在圆形彩纸的直径处用浆糊粘牢,然后一个叶一个叶的分开,在锯齿边缘处分别两张捏实一个点,错开捏实部位,最后就成了火球的形状。

    小时候我家是没有挂过这样的火球,因为我妈不会做,我家的葫芦也是我们在姥姥家要的。我妈对这些东西好像不感兴趣,从未见我妈折过葫芦。

    在端午的前几天,我跟着屯里的婶子大娘们学着做香荷包,记得我家没有香草,我就可怜巴巴的找块花布,缝个小口袋,装点香菜籽,也有香味,勉强应付着节令。

    有一年,不是吕二宝的妈就是刘大闺儿的妈给了我几个粒香草的种子,我把它们包在我自己做的小荷包里,带在身上,香草那特有的香气一直充斥着我童年的记忆。

    有的人家给孩子拧了五彩绳戴在胳膊、腿上,脖子上,据说预防各类妖魔邪祟,蚊虫叮咬!我家没有人给我准备五彩绳,我就用线板上做针线活的黑线白线拧了绳,系在手脖上!

    在端午节的早晨,我们要去老家的东山里的松树地,去折些松枝扛回来,把葫芦系在松枝上,挂在房檐下特别好看。

    我到现在还记得老家东山的松树塔的样子,红红的、绿绿的、翠翠的、鲜灵灵的、层层叠叠,像朵朵盛开的花儿,带着一股松香味。

    在端午节即将到来的日子,有未过门媳妇的人家要重点准备端午节,要接媳妇来过节,给媳妇准备好吃的,准备媳妇走时候拿的钱,实际也不过就是十块二十块的,但是这也不是小数目,很多人家要犯难的。

    媳妇在端午节之前的日子里,就要给婆家人准备做鞋,最少是公公、婆婆、未婚丈夫每人两双夹鞋,如果有小侄子、小外甥的,也会给带上一双绣花鞋。

    那时候,做鞋也没有现在这般容易,要一点点的纳鞋底、做鞋帮,在1990年左右,开始有小贩骑着车子,走村窜屯卖现成的塑料鞋底, 塑料鞋底的出现,确实解放了农村妇女,让女人少熬了多少夜,少挨了多少累!

    婆家人通过这次过节即送鞋活动,得以检验未来儿媳妇的针线活的孬好。

    媳妇接来了,进门就给婆家干农活。

    端午节的记忆

    五月节,正逢铲二遍地的时节,媳妇就跟随婆家人去南山北岗的地里劳作,回家吃饭前还要顺便薅一把苣荬菜,为了给婆家的小鹅、小鸭子吃。

    婆婆在家准备了半年来最丰盛的饭食,其实也不过是一顿饺子,多少有点肉星,再卧盘鸡蛋。

    过节时候,好人家能割二斤肉,困难人家也有一两肉不买的。

    那时候的肉都是本屯子人家现杀的猪,用不到一个上午,一头猪就卖了半拉,余下的用牛车拉到外村去,吆喝几声就卖了。剩下头、蹄、下水(屯里人称猪的内脏为下水),二斤算一斤也就卖了。

    半年没见荤腥的人家,五六口人,二斤肉哪不到哪!但也足以慰藉困月里,人们贫寒的肚子。

    这时节,小园子里的蔬菜还都没有成熟,好人家有点水萝卜、生菜、毛葱。老土豆也是生了一层层的芽,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办法,婆婆干脆就换上一斤干豆腐,擦点水萝卜丝,切点干豆腐,撕点生菜叶拌个凉菜。

    婆婆想尽办法凑上四个菜。

    媳妇在这家里呆的天数少,还能勉强维持,如果呆的天多了,就满家子发愁,这可给人家吃啥呢?不能像自己家人,随便吃苞米碴粥就大酱也是一顿饭呢!

    过了五月节,媳妇要走了。

    小子如果在家,小子去送,小子不在家的,小姑子去送。走的时候,婆婆把准备好大白边,十块二十块的给媳妇揣在兜里,媳妇也假意推辞一下,就欣然接下,回到娘家,当娘的要问:“去婆家过节,给拿多少钱?”。

    那时候两个年轻人,正月里说得了婚事,头茬礼一过,小子就外出打工,要出去赚钱,秋天回来好娶媳妇。但是,多数都拿不回来钱,那时候,还没有人保护农民工的权益,那时候,进城干活的农民叫跑盲流。

    他们盲目地流浪在各个城市,背着破塑料袋子装的行李卷,坐着绿皮火车,蹲票房子(舍不得住店,在售票处坐着),忍着寒、忍着饥。

    定婚一年,两个人也没捞着怎么相处,就是见上两面,也不好意思说话。走路,还一个在道南、一个在道北。

    媳妇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大方点的姑娘,敢用手把着男人的腰。就这动作,要是让我们小孩子看见了,回家要吵吵好几天呢!

    还得接着说过节当天的事儿。

    在五月节的早晨,刚刚一睁眼,就看见柜盖上已经煮好的一大盆鸡蛋、鸭蛋,妈在外屋擀着面片,早晨要吃荷包蛋面片。

    妈叫我们赶紧的到房后的麦地里洗脸,我们就用手捋着麦苗上的露水洗脸,有时候还可以采回来一把石柱子花,一种小麦地里特有的花。洗了脸回来,要站在韭菜地里梳头,然后吃早饭,好吃的荷包蛋面片。

    吃了饭完我们要去送猪,这一天,要给猪倌拿鸡蛋,我家通常都是拿四五个煮熟的鸡蛋,猪倌一家人,也只有今天才有鸡蛋吃,家家都给,有给生的,有给熟的,有给大的,有给小的。猪倌就准备两个破书包,分别装好生、熟鸡蛋。

    在五月节来临的日子,我想起了小时候的端午节的情形,想起了我的老家--李殿元屯的人们,还有那个曾经来我姥姥家过节,却因为老舅悔婚而没能过门的老舅妈,还有那个挎着破书包放猪的猪倌一家人。

    一切都已成为过往,姥姥、姥爷已经过世,猪倌的爹妈也已经不在,他们都静静的躺在我曾经摘松树塔的小树林里。

    活着的时候他们两家只隔一所房子。死了,他们的坟也只有两米远。

    每次我去给姥姥、姥爷上坟,就把纸钱点燃后抓出几张扔到他们坟包附近,但愿他们能多捡到一些,贴补他们一直穷苦不堪的生活。

    小屯里我认识的人越来越少,和我同龄一起放过猪、放过鹅的小伙伴也都离开那个小村庄,在不同的城市打拼,我们很少有见面的机会。

    一切都经不起时光地流转,唯有对故乡的思念不曾因年龄的增长而有一丝的削减。

    老家的沟沟坎坎、老家的东泉子、老家的北电道、老家屯南残破了的南大桥,还有老家年迈的飘不动的乡亲总是顽固的占据着我的记忆。

    谨以此篇怀念我们逝去的童年,还有我逐渐老去的乡亲。

    刘显玲

    作于2018年6月22日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 古月信鸽:童年记忆,如小溪在笔下潺潺流淌。大赏!!
        刘显玲:@古月信鸽 谢谢胡局长!您的诗才厉害

      本文标题:端午节的记忆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fkobyf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