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书房

作者: 自横舟主人 | 来源:发表于2019-08-07 09:17 被阅读3次
    我的小书房

    我这人,没有文人的命,却似害了文人的病。

    有个自己的书房,是我多年的心愿。

    学生时代,家里三间平房。中间是堂屋,来人待客之用。右边是父母卧室,左边隔成两个半间,分别是我和妹妹的住所。半间房内,只能容下一床、一桌。书桌极其简约,一块面板、四条腿,颇有明代风格。那时就想能有张带抽屉的书桌,还没有对书房的奢求。

    后来当兵、上军校,毕业后当排长,睡在排房里。落后的物质条件限制了我对精神文明的想象力。那时就想早点调个副连,能有个单间住。一年后,我调到了机关,在一幢苏式筒子楼里,有了属于自己的单间。我用科里淘汰的木书柜,将房间隔成两个区,里面睡觉,外面摆两张桌子,作为读书写字之所。可机关太忙,夜回宿舍,灯都懒得开,此所也几成摆设。

    回到老家后,我买了自己的房。虽然面积不算小,但除去卧室,就没了书房的位置。于是,决定将主卧卫生间废去,改造成一个开放式书房(准确地讲,应该叫书角),与客厅相连,既不显局促,又能解决采光问题,算是有了能坐下来的地方。

    我的小书房

    直到前年,因小孩上学,我和妻从市里搬到了新区。装修时,我把开发商送的“空中花园”封了起来,硬是开辟出了一个小书房。原本有四平米多,可被聪明的设计师小滕从中挖去了半平米,用于置放冰箱。这样,仅剩三平方多。内设一桌、一椅,就没有更多地方,只得又在墙上掏了个书柜。这也是我人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个人书房。

    有了书房,就琢磨着给其取个名。我自中学时,因爱写字,便学别人风雅,给自己取号“自横舟主人”,延用至今。首选斋名为“自横舟”,若不然,这“主人”由何而来?可被一兄友否定了,理由是从没见过用“舟”字取斋号的。我没了底气,只好作罢。后来我发现,陆游曾名其书斋为“书巢”。放翁用“巢”尚可,为何我名“舟”不行?我又想仿倪云林“容膝斋”、闻一多“何妨一下楼”,取其示小、白描之意,名为“转不开身斋”,可觉得拗口,怕叫不响,终究未能定下这个决心。

    风雅不成,退居平实。于是据其面积,取名“三平半室”。面上示人书房大小,另层隐喻心志,守住“三平”(平凡、平静、平常),尚存半点不羁。林语堂先生把士人书斋取名归为四派,一曰经师派,二曰名士派,三曰纪事派,四曰言志派。我恐怕属于四点五类,“写实言志派”。

    我的小书房

    书房虽小,却给了我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每天下班回到家,干完既定家务(拖地),便端坐其中。先研墨握管,于故纸堆中,细品王逸少萧散、领略颜鲁公敦严、感慨米南宫率真、体味赵松雪内刚,与古贤神交,不亦快哉!有时觉得写得还行,便把它粘在桌前墙上自我欣赏。等到哪一天,发现败笔漏洞多了,取下弃之。如此轮换,渐见进步。

    更多的时候,则是伏案读书。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因为时代是仓促的(大意)。我想读书也要趁早,因为人生是短暂的。人一到中年,精力陡降。常常眼睛对着书,注意力却散了,虽很努力,但能记住的很少。我就用愚笨的办法,凡书必读两遍或以上,尔后把划杠的摘抄到笔记本上,日后常翻常新,总算有了一定收效。有时偶有感悟,也会动笔记下来,抽空再把它们整理成作文。这是语文老师杨祖刚先生当年逼着我们养成的习惯。说来惭愧,其间中断了不少年,我要努力恢复与坚持。

    我的小书房

    书房的隔壁,是我家重要能量生产基地——厨房。一般情况下,都是我下厨。我享受创造美食的过程,还有我怕洗碗。饭菜下锅之后,我就转身到书房,或提笔临几个字,或翻上几页书。陆放翁有诗云,“待饭未来还读书。”我则在做饭间隙开卷习字,这用功程度,都能把自己吓一跳。

    有时发了懒劲,故意装作这道菜、那个汤不会做,小郭同学只好亲自操刀。坐在书桌前,隔窗偶回头,见锅边溢出的蒸汽,萦绕着她忙碌的身影,不由联想到那个传说中为穷小子谢端烧火煮饭的田螺姑娘。“留花翠幕,添香红袖,常恨情长春浅”,千古文人佳客梦,终究化成缕缕青烟。在我看来,有佳人添上饭菜之香,才是最生活、最实惠的。书画和油米相伴,物质与精神互承,何其乐也!

    我的小书房

    梁实秋说,“一个正常的良好人家,每个孩子应该拥有一个书桌,主人应该拥有一间书房。”当然,最高境界还是应如东晋的郝隆,人家除霉晒衣,他则坦腹晒书。藏书于腹笥,免受衣鱼之扰。我不奢望满腹经纶,也不苛求汗牛充栋,只希望闲暇之日、事务之余,能于小书房之中,让墨味、书香,再夹几缕炊烟,使自己安静下来,不再为名利漂泊,不再随得失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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