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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从四月份开始 我每天都开始惶恐一件看似没必要去面对的现实——
毕业。
不过实话说,高三毕业关我高二的什么事?该喝喝该睡睡,到了六月八号那天,你的学长学姐们专心享受着来自世界的恩惠,一门心思为梦拼搏,而你就可以——或者可能是唯一一次感谢那些根本就素未谋面的同龄长辈们,享受一两天清福,睡个懒觉,伸个懒腰,再蹭蹭高考的热度,偶尔也会幻想一下一年后自己奋斗的模样足矣了事——
可我不一样——我对于高三那帮家伙有一股特殊的感情,是在于我曾经属于他们那个行列,后来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被迫选择了休学——
最终,我的高二多了一倍。
而老师也选择在某个时间,来个无意间的杀人诛心——
五月初的某一天,数学老师又一次在讲台上苦劝这帮平行班的小疯子们好好努力一把了,这次区别于以往的愤怒式嘶吼,而是改为情感胁迫——
“你们要知道,你们考不上大学选择回来复读一年,到你的同学们考上大学在朋友圈里发的今天去哪里玩了,明儿个又买了什么值钱东西了,后天还领回来个女朋友天天秀着恩爱,看你难不难受。”
哎,我怎么看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数学老师此刻有点“贼眉鼠眼”呢?
奶奶的,那不废话。我心知肚明,这铁定难受啊,哥们儿们各个生活的赛神仙,而我还要苦逼的读一年地狱高三,这股子心里憋屈的劲儿,哪里会有人愿意嘛。
“唉。”我叹了口气,还是乖乖的钻到题海里头,打算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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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夏天是个折磨人的小家伙——他总挥舞着掌握着太阳原始力量的拳头,冷不丁地伸进你的衣袖——炎热就这样钻进去四出舞动,直到衣袖间湿了一大片才肯作罢——你想发作,一回头却发现他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算啦,就不和一个毛头小子较量了——
你装作大度,实则暗自窃喜。
但对于高三狗来说,无论夏天怎么打扰,都无动于衷,他们依旧愿意扎进书海,背上最厚重的知识包袱,只为了在老天降下热浪前赢得高考战役。
我每每进过他们的教室前,透过窗户看向里面,那一张张曾经最熟悉的面孔那一刻脸上都写满乏味——老师也一样,人民教师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可能拿着最低的工资,干着世界上最丰满,最流泪的行业。粉笔落向黑板,发出“呲呲”的声响,配上老师稀奇古怪的口音,又是一绝。
每当大课间,我就愿意当一个高三的旁听生——其实根本听不清老师在讲什么,或者,心思也并不在老师那里,只是想着,盘算着,自己多久就再也看不见他们了——
我外表烂漫,内心却现实的很,在人生的列车中,我选择了中途离站,并选择上了下一班火车,车上的人看起来更年轻,仿佛更有活力却更幼稚几分,但那份属于陌生的年龄代沟——绝不仅仅可以用一段矮小的时间替代十余载的风光。我知晓,我可能以后永远也见不到16级毕业的“学长”了,在人生未来无数个18岁中,哪有那么多的电视剧桥段,能让你的千万分之一的生命去拥抱或许已经不认识你的故人知己——还是多看看他们吧,再打打趣,再说说笑,再搂搂肩,再握握手,或许曾经误解很深的伙伴,也许会因此冰释前嫌——至少在分别的时候,大家都是笑着的。
心里也是笑着的。
“你趴人家班教室窗口干嘛呢?”
胡思乱想间,忽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认得啊,谁不认得都必须把她记下来,那是我高一的同桌,经常互相取笑的对象。
“咋,不能听听课?咋也说俺也是个好好学习的种。”
我笑着回应,憨憨地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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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你照不照毕业照?”
在厨房里洗菜的母亲忽然提了一嘴,自来水冲涮的响声将言语时断时续的分割,也将我的思绪割裂开,有些木讷,也有些寡言。
这个问题似乎是一件伪命题——你照代表了你毕业,而可惜的是你根本无权跟从同一级的兄弟们共进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你远去,自己再去适应新的种种——可不照又显得不妥,好歹同学一场,无论有什么纷争纠葛,也都被时间淡化了,轻浮了,只剩下最美好的内核无限呈现出高中本应有的风光。
我不由自主地踱步,而父亲则在一旁补充了一句所有人都会讲的话:
“遵从你的内心。”
我的内心?玩笑,这玩意儿早在一年前的割舍中被现实泯灭,眼睁睁看着误解与流言瘟疫般四处流传,我只像这暴风中唯一负重前行的疯子,傻子,混子。指责与漠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同炼狱般禁锢并煎熬与考验着一个人最后的尊严——内心,可能本应该阳光,却无奈被风凌乱,我好怕,好怕成见已根深蒂固,让吕蒙遇到孙权也无济于事。
迷茫的日子总在青春里不停敲打一个人最后的倔强,只不过,有些人最终随波,有些人还在坚守。
“去吧。”
我最终下定了决心。
“毕竟有些事,有些人,我必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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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阳光从未消失,只不过他背负使命,必须要去温暖另一半的生灵。
但有些时候无论他怎样竭力,也无法将光渗透每一个角落,温暖每一个生灵。
我站在篮球架下,看着四周打闹的,曾经最要好的他们,一动不动——或是不敢,或是不必。
巨大的光影弥漫了我的全身,却没有一丝匹配树荫的功效,炎热随即使我暴露在阳光之下——我本与无数人同呼同吸这一片天地,却并没有感受到一丝“无数人”的拥挤。
我陪笑着打着招呼,像是迎合,像是奉承,却迎来的,只是几句草草而已——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极了从笼子里放出的野兽一样。
没有人在意你是否成长,他们只会关注你最后模样。
“你看这人多不多,我还从没发现过,咱们学校有这么多人呢。”
忽然,一个女孩走了过来——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娇容我再熟悉不过了——初中高中六年同学,曾经最要好的心灵朋友,也似乎,只有她能看出我的窘境了。
“走吧,大红人,带你去见见老同学们。”
我就这样跟她踏上了串班之旅,而我也从恶兽变成了稀奇物种——所有人见我的第一句话几乎如出一辙:
“我靠,你这小子可算是回来了。”
他们与我有的握手,有的拥抱,女孩们则报以笑容,而她却在一旁偷乐。而我忽然想到了初中毕业的时候,整个年级满满当当1600余人站在广场那浩荡的场景。她可是公认的校花,却和我一样,都喜欢安静的站在一旁,当一个冷面的旁观者,既不参与,也不欢乐,我们之间的友谊像是诗与词,一脉相传却又相辅相成。
她会给我留言“你写的诗好好呀”。
我也会反过去夸姑娘一番,没有任何的玩笑心,只是由衷的感叹她的才华横溢。
她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注定被世界抛弃的拾荒者。
我说,像我们这样的人,也是注定剖解世界的救赎者。
她笑了——如同百合一般,从风偃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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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我站了上去,最高列,俯视下面,一个又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跳了上来——
这是我们挨的最近的一次,却也预示着所有人即将分别。
冷眼相对的人很少,而那些最少出现在学校的身影,却成为了最热闹的家伙——他们无拘了很久,显然要比中规中矩们更能活跃现场的气氛,让这场离别不在离别,不在伤感,而成为一场狂欢——一场即使有老师在场,都再也无法阻止的狂欢,或许,没有人能体会到离别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只会揣测“天意”,让毕业照幻化为高考前夕唯独的安放。
“老岳!已经开始了?”
忽然一声熟悉将我送回了现实,我扭头看去,底下站着一个刚刚参加完艺考文化课培训的男孩,他墨绿色的帽子凸显出一股异域风情,可却依旧那样男孩子气——这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了,以体育生的身份考进学校,以入学平行班的身份考上实验,以艺考生的身份拿上了北电的合格证,你很难不暗暗佩服他。
不过还好,他赶上了这最后一面的机会——其实高考并非代表分离,很多人在毕业照之后就各奔东西,有些人再也不会相见。
我有一个兄弟因为要出国考试所以还是没能赶上这最后的相遇,而略显遗憾的是,我至今都没有与他再相见——曾经在学校门口吃龙抄手,谈天论地的兄弟二人,如今已天各一方,一个远赴英国曼彻斯特去追逐商业梦,一个则留守太原简直儿时梦,没有一个人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可我们已经义无反顾。
“毕竟未来是属于我们的。”
临走前最后一次相遇,夜色下最后一声再见,或许会成为这辈子缘分的终结。
可我却很欣慰,毕竟,我曾经留在过他们的世界里——
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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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我从五月份开始写,这三千字我花了半年的世界,停停歇歇,删删减减,才写出这样一篇每一个字都能戳住我自己的文章。
而眼看寒冬已至,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我必须明白,当你适应了时光的颠簸,就必须接受荏苒与未来。
如今看着毕业照上一个个笑脸,却显得那般僵硬,或者生动,只是两种沟通世界的方式不同罢了——前者是苦闷,后者是庆幸。
我忽然想起小学毕业的时候,那时候连一丝毕业分别的概念都没有,只有傻乎乎的乐,是呆乎乎的奔。或许那个时候对于毕业,所有人只有单纯的一个想法——
放假了!没作业!!
by 落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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