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语禅灯

总是晨曦之前,它们集体醒来,

雨点一般密匝匝的啼叫声,

穿越疏钟的悠扬,

梦呗声、诵经声和山涧之潺湲,

晓色里透明出缤纷的天籁;

我沉浸于它们不安于寂寞的喧闹,

并且一边梳理并不漂亮的羽毛。

它们无视诸佛的禅定,

和佛门威严的清规戒律;

在寺庙里它们没必要眼含惶恐,

也用不着时时晃动警觉的脑袋,

随着梵乐它们怡然觅食、嬉逐、合唱,

或者为了些鸡毛蒜皮大打出手,

如同放学归来的小学生们。

慈悲的菩萨绀目熙怡,秘密

的手印呵护着这群调皮野仔。

我喜欢从掌心漏下小米粒,

并把它观想成甘霖,

这些缺乏教养的食物链最底端的小家伙们

一下子懂事了许多,

有的用鸟语向我问讯,用目光和我套近乎,

一双双湛亮湛亮的黑眼珠儿,

询问我是来自哪一个世界的天使,

我用接引的柔指作为答案。

在击鼓之前,

一眨眼它们消逝得没了影儿,

鼓声远远的荡漾开去,

这些欢喜了一天的小精灵们,

在墙缝里、瓦檐下、枝柯间

全部归于安宁。

此刻诸佛在禅定,众生轮回,

大地化身为万物的母亲,

月明漂白了尘世的流浪,

禅灯似水夜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