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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过去了,我都很怀念七十年代的夏天我们一家五口,一起在走廊吃晚饭的情景。”
一、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刚刚走过了文化大革命的五口之家,古城安阳的这个普通家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选择。
他们,并没有生活在一个适合自己的时代。
五口人坐在走廊吃饭的时候,成为每个人最珍视的一个回忆。
他们或许都不愿意继续的面对这个家,但走投无路的时候,属于他们的地方,也只有这个家。
改革开放的社会转型之期,命运会不会对他们多一些垂青呢?
这算不得一个多幸福的家庭,虽是家人,彼此之间却没有太多的交流,打好的煤球遭遇了大雨,三个孩子都傻傻的站在屋檐下面躲雨,没有谁想到走过去帮点什么忙。
所以,煤球还没有发光发热呢,就已经死在这瓢泼大雨当中了。
三个故事,三个选择,三种人生。生活是一个很操蛋的阴差阳错的过程,他们,都没有赶上孔雀开屏的时候。
他们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选择,家人不是他们可以商量的对象,家人,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
不能拥有可以慰藉自己的家庭,这其实对一个人来说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本来是最能够承载自己的地方,却不会拥有。
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都必须要依靠自己来承担自己的人生,
或许,姐姐自行车后面的蓝色降落伞可以继续随风绽放着,哥哥手里的向日葵可以给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姑娘,敏感的弟弟没有被赶出家门,他们家,可以多一点话语和欢笑声。
二、
姐姐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清瘦文静的小女生,然而却是可以为了梦想,最能豁出去的人,也是可以最清楚的认清自己生活现状的人。
姐姐一点都不喜欢幼儿园的工作,虽然那是妈妈塞钱托关系给她找到的,她一直都在坚信的一件事情是,她不属于这个小县城。
她是应该要走出去的人,去经历一个更大的世界。
不过,她只想走出去,并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走出去,她已经长大了,家里是不能白白的养着她这样的一个闲人的。
只得出去工作,做那些她一点都不喜欢的工作。
没办法,得活下去啊,老活在梦想里,饿死该怎么办。
这份工作结束于她把一个孩子摔伤,妈妈带着她去给那个孩子家里道歉,面对着愤怒的一家人,妈妈只能悻悻的继续挨骂,姐姐则站在门外,绞着手指。
后来,又接着开始洗瓶子了。
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了伞兵,然后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梦想。飞在天空当中,然后飞出这个小城镇,降落在一个全新的地方。
她推着自行车站在田地里,幻想着那里面穿军装的,也会有她。
没有和家里人做任何的商量,一个人报名,找弟弟借钱,为了自己所幻想的未来而满心欢喜的做着努力。
看到了那个在田地中给了她一个微笑的伞兵,特意走了过去套个近乎,她不是一个懂得这些人情世故的人,以为单单是打球的关系那个男人就会帮助自己。
还是那个胖姑娘的姐姐会来事儿,直接把自己嫁给了那个伞兵。所以车上有那个胖姑娘,却没有她。站在人群中,看见车上拉着那些人,她笑的勉强且不甘心,她的梦想,碎了。
不甘心,所以不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是对自己没有实现梦想的惩罚,也是对接下来没有希望的人生的祭奠。这是一个特别狠的人,对自己、对家人都特别狠。
被爸爸踢开门,强行的往嘴里塞了一些吃的。她可以不甘心,但还是得竭尽全力的活下去,是的,她必须得活下去。
走出房门之后,她自己坐在缝纫机的前面,啪嗒啪嗒的给自己缝了一个降落伞,绑在自行车的后面,在街市上像是飞了起来,灰色中一朵绚丽的花。
笑着骑着自行车向前,还不时的撒开车把,穿梭在这人流之中,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她。
妈妈赶上前制止了她,觉得她疯了,也觉得她丢人,没好脸的拽回了家里。小地方承担不了这样的行为,小城市的人,对很多事情,都缺乏着包容之心。
果子捡走了她的降落伞,她必须拿回来,那不是一块普通的蓝色的布,而是这灰暗的生命当中,唯一的色彩,生命中没点色彩,岂不是太可悲吗。
为了拿回自己的降落伞,她在小树林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遇到了一个拉手风琴的老人,民歌也唱的特别好,在那个小镇,却成为了人们眼中的老不正经,连自己的子女都嫌他丢人。
姐姐带着弟弟认他做了干爸,却不料惹得老人的亲生孩子愤怒,直接去瓶子厂打她。而所谓的干爹,也在这闲言碎语当中,选择了自杀。
后来,她彻底的认命了,找了一个很普通的男人,打算把自己嫁出去。那个男人是领导司机,结婚她就一个条件,给她找个工作。
再后来,姐姐离婚了,无处可去,还是回到了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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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每次想起七十年代的夏天,我心里老是很感伤,直到今天,还有不少老人们,都记得我们兄妹三人的往事。”
傻哥哥去给弟弟送伞,但是弟弟却不愿意在同学们面前承认那是自己的哥哥,哥哥让弟弟丢人了。他的哥哥是一个傻瓜,这说出去,怎么也不好听,何况还是对于弟弟如此那般敏感的男孩子来说。
送伞的事件让弟弟在学校很没面子,姐姐让果子装作军人,大晴天的给弟弟送了一把雨伞,弟弟本以为自己的面子挣了回来,结果却是适得其反,他成为了同学们当中的笑柄。
第二天去到学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课桌里面都是垃圾,同桌的女孩拿来了扫帚给他打扫,他喜欢上了那个女孩。
但那个女孩却不喜欢他:“你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像条狗。”
在这个家中最信任的姐姐却骗他去书店帮忙买了一本性知识手册。
这个时候,弟弟的精神,要崩溃了。
弟弟放学回家的路上买了老鼠药,本来是想毒死哥哥的,被爸爸发现,吃饭的时候妈妈当着他们的面毒死了一只鹅。
晚上躺在床上,爸爸对妈妈说:“没人叫他受苦,可你不能让周围的人都跟咱们一样对待他吧,肯定会跟别人发生冲突,咱也不能一天到晚的看着他。”
“一家五口在一起的日子已经很遥远了,后来大家都说,年轻时候的我,沉默的像个影子。”
因为课本里夹的一张女人裸体画,他被爸爸赶出了家门,他再也没有到学校去,学生时代,永远结束。
谁也不知道弟弟这几年在外面经历了什么,直到他再次回来,或许是外面实在没有容身之地了,只得再次回来。
“家里人都看见我断掉的手指,但他们一直也没问我在外面的隐秘生活。”
弟弟回家带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带了一个孩子,他不想工作,成为了吃软饭的。
四、
或许傻瓜大哥才是活的最幸福的人,他没有梦想,也没有顾虑,可以赚钱活着,过最普通的生活就好。在小城镇啊,哥哥这样的人,活的最幸福。
他果然没有跟那个他所迷恋的漂亮女人结婚,那样的女人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上他的。
哥哥手里拿的那个向日葵是他关于爱情的所有浪漫,最终,那个向日葵还是死在了他的手里,他关于爱情的幻想,也死了。
哥哥是其他人眼中的傻子,可“正常人”拥有的,他都想有。
跛脚姑娘是最适合他的新娘,这姑娘,可真的精着呢,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还得找这样的,最后,傻哥哥反倒成为了兄妹几个人当中,活的最幸福的那个。
姐弟两人走在路上,看到了当年的那个伞兵,她一直都对弟弟说那个男人爱着她,但事实是那个男人娶妻生子,早就不记得她了。
挑西红柿的时候,终于泣不成声,这是她许久以来的隐忍。
这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剧,阴差阳错之下,他们都错过了生命当中最期待的拥有。
后来姐姐生了个女儿 ,别人都说太像她了,不知道在一个新的时代当中,会不会生活的幸福一些。
三个人都各自有了家庭,挨着在动物园前面看了被关起来的孔雀,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孔雀本来冬天是不开屏的,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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