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姑姑们为她打点了一切,将雅琳托付给市中一名教语文的老师。奶奶年纪大了,加上人生地不熟地,二来家里的地还得亲自守着贴补雅琳的学业,索性姑妈后来就决定让雅琳寄宿在这位姓王的老师家。王老师的口碑在外,是位非常负责的老师,从教快二十年了,自然也就让奶奶和姑妈们安了心。
下了大巴车,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在雅琳看来显得格外的喧嚣。一个刚满12岁小女孩的远行,大人们又怎么能这么放心的下。果不其然,车站外石阶上的外公外婆已经等了许久了。知道雅琳在市中上学,他们的喜悦也早已写在了脸上。哪个长辈不盼着后辈好呢?这可是目前他们唯一的外孙女啊。因为女儿很少过问的缘故,隔代更亲的使命,他们该背的还是要背的吧。
在雅琳的记忆中,外公是经常借着奶奶的口来关心她的人。五年前,刚记事的年纪也随着自己的那个亲妈见过几次。
“外公”见过了外公,向身旁的外婆望了望,刚想喊出声,但又咽了下去。
“傻孩子,还不快叫外婆”外公一边说着,一边卸下雅琳的行囊,自己帮衬着拎。
“没事,没事,没必要在乎这些礼节”外婆圆着话。
雅琳知道,儿时因为爸爸的过错,自己变成了外婆口中拖累妈妈的累赘。所以在外婆看来,冯雅琳过得好与坏跟她无关。一心交给她奶奶抚养就好。言语中的刻薄一览无余。
谁让她姓冯呢?直至今日,可能是因为日子久了,时间平复了一切。加上雅琳一天天的长大,外婆的母性才得以开恩的施展开来,毕竟骨肉血亲吧。
外公外婆一路上,除了问过了家中奶奶的近况和简单叮嘱后,在王老师门前就抽身走了,好像责任卸下的那种洒脱,似乎不愿再攀上什么关系。让雅琳原本以为可以在这绽放的余温也渐渐消散了。
雅琳小心的敲了敲门,声音轻轻的,敲了几下又缩了缩手。见没人回应,她的敲门声再一次重了许多的响起,但这次有些刻意。
王老师的家在离市中不远处的机关单元楼里,一楼一户,虽然单元楼是比较老式的那种,但也足以让冯雅琳感受着不属于自己奢华。
“来了”一个三十多的女人拉开了门。
“你看,这个边上有门铃,这样声音会大点,你是雅琳吧,快,快,进来”那女人热情且真切的看着雅琳,连忙让到屋内。
“不用拖鞋,进来就好”看雅琳有些迟疑那女人也大概知道为什么,连声说道。话音刚落又问“你一个人来的啊?”还不忘往门外凑了凑看了看楼梯间有没有人。
“早晨你姑姑就来过电话,说是外公外婆照看着过来。”正嘀咕着。
冯雅琳连忙强调“他们年纪大了,没让上楼,就让他们回去了”
那女人有点疑惑,也没过问,试想小小年纪的女孩,他们的心确实放的宽。
雅琳自小明白心里的苦藏起来就好,说出去往往冷眼比同情多,所以她打小话不多。
女人带着她看了看屋里的陈设,帮着打整了床铺,就去做饭了。据说今天市中升初三的学生都已经上课了。在安顿好了之后,自己便招呼了那个原来是师母的女人,去了市中。
市中——坐落于这座城市的市中心,校门前的十字路口车水马龙,马路对面是整齐的文具店、小书屋、奶茶店还有面馆。这些都是一个学校摆脱不了的配套设施,站在市中的大门前,冯雅琳有些迫不及待,门前两位穿着保卫制服的男人把着一旁的小门,虎视眈眈的看着四周。
还没放学,今天准初三的高年级还在上课,冯雅琳差点忘了,埋着头往里钻,却被轰了出来。
“干嘛?轻点”从门卫室里传出一句刚正不阿的吼声。
透过外边并不算严实的贴纸,依稀看见里面一个身形魁梧的秃头老汉在拉拽着一个男孩,冯雅琳看不到那男孩的脸,大概知道他应该是犯了什么错误被老师教训吧,一想到这竟然不经意的笑了出来。不过男孩的莽撞也让不经世事的她有些惶恐。但一墙之隔的笑声,怎么能不让他听见。他好像察觉许久,辨认好了方向后,朝着窗外一阵谩骂“你他妈的笑什么笑?
冯雅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就被这一声惊得连忙侧到墙的另一边。
里面的动静似乎又大了些,那个秃头老师像是往桌上拍了一件东西“这是什么?”
“你还横吗?”
“叫你家长来,不想学回去好了”另一个男老师在一旁训斥道。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这于她而言毫无关系的事,也就没有再关注下去,也就跟随着外边大多数拎着饭盒的家长们进了市中。
看着眼前三排平行且高大的教学楼,好奇心催促着她一睹为快,她去往那还空着的教学楼和操场,听着依然还拖着堂的书声琅琅,想起了奶奶,握了握拳头。
赶在晚自习之前,她回到了王老师家,当然这以后她也要把这看做是自己的家了,除了长假,像她这种连周末往返家里车费都拮据的人,索性顺理成章安心待着就好。
“她们都在,快来吃饭,给你留着呢”师母洗好了事先我带来的餐具。
其他人都已经吃过又去上晚自习了,剩下我和另外一个女孩。
“我叫张心琪,你也是市中的新生吧”她放心嘴边的筷子朝我笑着说。
初来乍到,雅琳往往对陌生的人都显得敏感,原本她是想打个招呼的,不料想连简单的初次见面的问候都在自己心里盘算了许久,但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恩”冯雅琳忙点了点头,脸上的微笑却慢半拍似的过了好久才显现。让张心琪也感到不太好往下接话,只顾着吃了起来。
悄无声息的饭后,屋里只有师母清洗碗盘的声音,冯雅琳本想着要不去帮帮忙,一再被师母推了出来。
“据说啊,这师母平时对我们都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很贴心的,不然我妈也不会把我硬塞过来”张心琪抱了抱手里的枕头叹了口气。
冯雅琳没搭上话,往张心琪的方向看了看。看张心琪看了自己,又马上缩回头去。
“唉,我说,你没事吧”看着冯雅琳战战兢兢的神情,干脆直接起身过来坐在冯雅琳身边。
“快说你叫什么名字吧,日后我们可是同在屋檐下又是邻床,你这一声不吭的,好古怪”张心琪的大大咧咧,虽说说话毫不忌讳,难免古怪二字还是很刺耳。冯雅琳自小的内向,“封闭”两个字在这会竟然全写在了脸上。她知道张心琪是在示好,心里静静平复之后,也就慢慢消除了那敏感的内心芥蒂。
“我叫冯雅琳”虽然声音是小了点,但还是像虚了一口长气般在小小的房间里显得很嘹亮。
那天,冯雅琳像是被张心琪剖开心房一样,聊了许多许多,直到夜里其他人都睡下了,也还要师母出来催促一番才停止了窃窃私语。
王老师的房子是个三居室,主卧是他们夫妻二人,另外两个卧室便是给寄宿在此的学生,稍大的那间有三张高低床,冯雅琳和张心琪的那间有两张,床的上边摆放衣物。床是今年师母特意叫木匠给做的,留给了她们两个新人,也正好一个房间,另外那间住着三个准初三的学姐,据说都在王老师的班。最开始冯雅琳显得生疏,时常将自己那间房门闭的严严实实,除了平时出门、共餐,她总是害怕与其他人照面,总觉得其他人会笑话她,除了跟张心琪有话,对待其他的人,她总是一脸僵硬的微笑回应,没几天功夫,三个学姐索性看到冯雅琳连招呼声都没有了。对于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人来说,谁又能知道她只是内向和胆小。自然而然,冯雅琳表现的这种“怪”,被她们看做是敌对的化身。
直到张心琪被学姐叫到那边说是准备教训冯雅琳的时候,冯雅琳才意识到应该变得开朗、乐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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