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一个很有特点的人,在我印象中他的脾气很是特别。
父亲一直瘦瘦的,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没胖过。这几年父亲的脸越来越尖了,由于瘦整张脸就只剩下皮包骨头了。我妈经常打趣他说那脸小的还没有人家的脚后跟大,或是说那脸瘦的像刀棱。他的皮肤也一直是那种常年不变的酱红色。在家的时候经常见他穿着破旧的洗的掉色的上衣和裤子,有的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但从外形上看还是能分辨出他穿的大部分衣服都是弟弟的过了时或不穿的旧衣服。他好像一年四季都没有穿过新衣服。父亲的个子不怎么高一米七左右吧,我小的时候一直感觉他很高很高,以至于好久一来他给我的印象都是高高大大的。现在看到他纤瘦的身影我经常想父亲其实不强大,有时候甚至很弱小。父亲的牙齿一直不好,小的时候经常听他说牙疼,有时候牙疼起来吃不下饭,不得不去包点止疼药他才能勉强吃得下饭。印象里记得最深的一次关于牙齿的事情是,父亲不爱吃豆芽,尤其是大豆芽芽(也叫黄豆芽)母亲做饭炒的大豆芽,父亲由于牙疼上火嚼不动,十分生气不吃饭了,从此他再没吃过豆芽菜。这几年他的牙齿越发不好了,已经掉了好几个了,也镶了好几个了,都是镶了掉,掉了镶,反反复复的。记得我刚上高中那会父亲第一颗大牙掉了,他就把那颗牙摆在窗台上说我要把我掉的牙保存起来,看看能掉多少。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完完全全的认识一颗真正的牙齿到底有多大,是什么形状。父亲还特意把那颗牙齿洗的很干净。我想,难道父亲要留着打个孔串起来做项链或是手链。然后,不久之后我就看到窗台上又摆了一颗牙齿。现在父亲不知道是不是还收着他的那些掉了的牙齿,收了多少颗了。我已经好久没见过那些牙齿了。他的牙经过这反复的折腾估计能保存下来的也没几个了。一直让他刷牙,他都是坚持几天就没见动静了。父亲是那种长相秀气的男人。我一直认为他年轻时应该是那种干干净净文文弱弱的书生。从奶奶家的老相册里看到父亲的照片都是那种干干净净诗诗文文的样子。还有好多他当兵时的照片,很是好看。父亲年轻时应是他的弟兄们中间最好看的那个,我一直这么认为。
父亲有一个很老旧的包,估计是他当兵时离家远带东西用的,掉了色的浅绿发黄的大号提包。我想那个手提包一定保留着许多父亲的青葱岁月,年少时光。记得是奶奶挪东西时发现的拿过来了,说是父亲以前的东西,让他自己收好,留给他送过来了。刚见到那个包时我很是新颖了好多天,一直把它放在自己的放衣服的小柜子里,时不时的拿出来再放进去,来回的往里放东西。估计要不是它太大太不像书包我早拿它当书包用了。由于长时间不在家,现在那小柜子已经好久没开过了,里面应是母亲放的我从小到大的旧衣服记得偶尔打开会散发出一股发潮发霉的气味。不知道那个父亲的旅行包还在不在。
父亲的脾气只能用一个怪来形容了吧,他平时很严肃,经常板着脸,也很少说话,我和弟弟的小伙伴们都这么认为,所以他们说都怕他,不敢来我家玩。但是我不感觉到他严肃,估计弟弟也是吧,起码说做错事了父亲打骂过我,却从来没动过弟弟一根手指头。因此小时候一到和父亲吵架时我就会拿这个来气他说她重男轻女,偏向弟弟。也许父亲真的重男轻女,也许是因为弟弟从出生到一两岁的时候经常生病,吃药打针的没断过的原因,这个只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我也在没他重男轻女的感觉了。父亲很重视学习读书上学这件事情,因为小时候调皮不懂事不爱学习经常逃课我没少挨父亲的揍。记得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一天上午我和几个小伙伴们不想上学在我家屋后那个空院子的野草堆里玩,被一个小伙伴的父亲发现了,把我们一个个逮了出来各自交给各自的家长了。我被交给了母亲。父亲从地里回来知道这件事后后很是生气,直接把我的书包扔到了房顶,说以后不让我上学了,我当时吓得魂不附体,父亲当场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扔了出去,我大哭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不解气,又一脚把我踹翻在地我当时哇哇大哭,手臂上都是地上刚下过雨水后的泥土。母亲把我拉了起来,一边吵着父亲别打了,一边对我说着看你以后还上不上学的话。我的哭声把附近几家的邻居都招了来,他们都七嘴八舌的劝着父亲说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小孩子生这么大的气,也不要这么把孩子给吓着了。我看到人多了就大声的嚎起来,父亲还是没解气,又要过来打我,我倔脾气上来了,站那不动等着他来打,邻居一大伯一边说真是傻孩子还不快点跑,一边去拉父亲。我这才知道我应该跑开省的再多挨打。我因为这个没吃午饭跑出家直接去了学校。后来还是母亲和弟弟跑去学校给我送的书包和方便面,母亲说不要怨恨你的父亲,其实他心里也是很难受。也许是这次挨打事件让我真的怕了,也许是自己真的懂事了,这事之后我真的就没逃过课,一直读书读到了大学。我真的应该感谢父亲吧。
弟弟是那种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的好学生,起码在上高中以前一直是。他一直是父亲的骄傲,父亲一直对他报有很大的希望,一直希望他能考个好大学,给他争点光。弟弟从三岁时就会背好多古诗,会算好多加减法了,每次父亲出门都会带着弟弟,让邻居们出题考验弟弟,不过最后都变成邻居们夸奖弟弟聪明了,这个时候应该是父亲最开心的时候吧,我这么认为。因为这能从现在父亲对小侄子的宠爱程度上看出来,父亲嫣然把小侄子当成小时候的弟弟了。弟弟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都是在班上名列前茅的,是大家公认的“神童”,也是父亲心中的“神童”。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弟弟在高一高二的上学期还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到了高二下半年和高三就开始沉迷于网络游戏了,那时候网剧游戏刚流行,网吧生意较火爆,白天黑夜里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在里面打游戏。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那浩浩荡荡大军里的一员了。估计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父亲就再也没有开心过了。只记得那时我在高三复读班,弟弟在高三应届班,那时弟弟的班主任整天给父亲打电话说让去学校找人,弟弟已经几天没去学校上课了之类的话,父亲和母亲就骑着自行车从四十多里的家里来到学校找弟弟的班主任,了解了情况之后再去网吧一条街找弟弟。父亲那时候的心估计被伤的最深吧,他一生的希望弟弟就这么一天天的沉沦下去了。后来听母亲说每次听到电话的声音他们的心里就会颤抖,怕会是是弟弟的班主任又打来电话说找不到人了。记得有一次父亲母亲来学校叫上我去找弟弟,我跟着父亲去弟弟教室,母亲在外边看着自行车。我们去到弟弟的教室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只有弟弟一个人在教室的最后一个偏僻角落里呼呼大睡,父亲的脸色当时就变得蜡黄,让我把他叫出来,我去他身边把他叫醒,他抬起满是油腻头发的头睁开血红的眼睛带着怒气看着我,我说咱爸妈来了,让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他一摇三晃的跟我出了教室来到父亲身边,父亲压低声音说,怎么那么瞌睡,看脸上睡得都是红印,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和你姐你母亲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吧,弟弟不吭声,我不知道当时父亲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弟弟的,虽然父亲没有对弟弟说一句重话,但我知道他的心一定是在滴血。因为弟弟的事也因为我的事父亲那时候开始了猛抽烟。弟弟的班主任经常给父母打电话告状,一开始家里没电话,只能把电话打给有固定电话开卫生所的三叔家,那个时候父亲母亲整天提心吊胆怕听到三叔三婶的声音,因为一旦他们去我家就是让他们去接弟弟班主任的告状电话。父亲太爱面子了,因为这个事,由于三叔三婶家看病拿药的人多传出去怕别人乱嚼舌头,说弟弟打游戏打废了,对弟弟影响不好。就自己买了一个最便宜的老版诺基亚手机,这也是我们家第一个通讯工具,那个手机用了好多年,直到前几年才换新的,不过之后换过的手机都没那个耐用。在上高中升大学这段时间,应该是父亲最心力憔悴的几年吧,我是每次高考都考不出好成绩反复复习了好几次。直到最后父亲已经对我不抱什么希望了。那时弟弟又是爱去网吧,高考也是不理想。估计父亲的头发在那个时候白的最快也最多吧。我和弟弟终就是考上了大学,都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学费又都很高。
自从上了大学在家的次数少了,呆的时间也很短了。父亲不再催促我们学习了,因为我和弟弟的学费父亲除了忙完地里的农活还要趁着农闲到省城打工,有时候放假也不怎么见到他,见到他的时候他会经常说起他在外打工时的趣事,看他说的兴高采烈,我们也会跟着他吃惊和大笑,只是他越来越瘦了,也越来越苍老了。大学期间我很少也很不好意思从家里要钱了,学费太贵,我四年都是靠助学金和奖金度过的,除去学费弟弟的生活费就够父亲和母亲受的了,男生本来就比女生花费大。每次想起父亲就会想起父亲送我去上学的情景,父亲和我一起带着两大袋被子和衣服,从老家一路坐长途到焦作,正是9月份的热天,父亲扛着两大袋子的包裹,汗流浃背的为我报名,领校服,找宿舍,我在旁边跟着。等一切忙完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父亲忙的一口饭也没吃。父亲帮我整理好床铺,我们出去在学校门口买了个饼父亲就说我要回家了,你在这里好好学习,不要想家,有事就往家里打电话,我说我知道了,父亲就默默的走了。我一直看着他坐上汽车淹没在车流中。
最近几年参加工作了,回家的时间更短了,除了春节几乎不怎么能见到父亲了,在省会工作,离家不远,但也不怎么回家,也很少给家里打电话,自己过得不怎么好,又怕家里人担心,父亲总是抱怨我跟家里联系少,不如弟弟时时给家里联系。每次回家父亲又开始不安起来了,年龄越大父亲就越是不安了,眼看着同村的小伙伴们结婚生子,而我还是孤身一人父亲开始坐不住了,每每打电话都是催促着找对象,成家,我早已是不胜其烦了。不是我不想找实在是没遇到合适的。我也谈过男朋友,到最后都是无疾而终了,我只能用没缘分或缘分未到之类的话来安慰自己和父亲了。让父亲放下心,别着急,父亲每次都会唉声叹气的说你都多大了,还要我和你妈超心,其实我都知道,只是我现在实在没有结婚的欲望了。刚工作时谈了一个,我挺喜欢的,他比较活泼,成熟健谈,社会经验丰富,就是文化不怎么高。父亲见了以后就对我说他什么也没有,人又不怎么踏实,以后怎么给你幸福呢,你母亲和我是没看上,你自己做决定吧。当时他一直催着结婚我当时以为只要是相互喜欢结不结婚都是一样的,可是最后实在逼婚不成他就消失了,临走时还不忘给我留下3万多元元的信用卡账单。那段时间我很是消沉,为了好不容易把借款在一年后还完,然后就再也对任何人产生不了好感了。那段时间父亲总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在和我通电话了。这两年父亲又开始催我结婚这件事了,今年年初因为什么时候结婚这件事在和父亲在手机里吵完架以后我生病了,父亲更加不敢联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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