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印象

作者: Monica刘晶 | 来源:发表于2018-07-13 21:13 被阅读0次

    (一)

    在我小学时代,他是左邻右舍小孩心中的“阎王”,一方面因为他长得比较凶,对小孩子不苟言笑,另一方面,他的学历是高二毕业,只要谁家小孩遇到不会做的家庭作业都是拿来问他,他的讲解堪比老师:从题目总结到知识点,再从知识点发散到新题目,所以往往拿着一道题目来问,回去的时候最起码已经半小时以后,满耳朵都是他“做题目不仅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的回响。

    而于我,小时候他的存在是一个噩梦,有各种各样的规矩,比如8点钟之前必须上床睡觉,放学之后必须回家,不能玩水,吃饭时不能两只胳臂放在桌上,必须先写家庭作业才能玩……一旦破坏这些规则,必然会导致呵斥,记忆中甚至有几场特别惨烈的“家法伺候”。

    除了生活中的严厉,学习上他也对我颇为严厉,他有一个独特的理论:只看绝对分数,不看相对排名。他必须看到考卷,看到具体错了那些题目,是真的不会做还是粗心算错了,他都要做到心中有数。所以,每当老师要求卷子要拿回家让父母签字时,他都看的特别认真,兴致来了,还要给我讲解错题。

    总之,小时候他就像一座山,我以为我会一辈子都仰望的山。

    (二)

    5年级10岁那年,和他一起去荆州市里买种子,因为他说要带我去动物园,我很开心,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因为我妈从小就许诺我只要我考到年级前三,他们就带我去看大熊猫。

    那天很顺利,买完种子我们一起过早吃了面,接着坐公交车到了中山公园门口,门口的购物须知里标注门票20元一张,他买了一张票,让我进去,给我5块钱,说渴了买饮料喝,他在门口等我,交代我这个公园有好几个门,不要走错了,记得转一圈从这个门出来。我检票进去,回头看他,他正背着装种子的白色蛇皮袋往公园门口的树荫下走。

    公园里没有大熊猫,人气最高的地方有几只秃了毛的孔雀,即便这样,孔雀一开屏还是引得周围小孩阵阵惊叹,他们周围都跟着父母,或者玩伴,让我觉得孤单,朝思暮想的动物园也失去了吸引力,于是原路返回,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树荫下,挽着裤腿,露出了在脚腕上高低不同的袜子。因为要来市里,所以身上穿的是偶尔要去亲戚家吃酒时才会穿的那一身门面衣服,只有袜子是像平时一样穿,或许是因为大多袜子都有洞,只临时找了两只完好的颜色相近的袜子凑成一双。看到高低不一的袜子,我心里满腔的委屈也渐渐消散。

    后来上了初中,村里很多小孩的父母选择了外出打工,大部分都会去广州的服装厂,每个月能有1000到1500元的收入,或者是加入建筑队,大工50一天,小工20一天。

    父亲仍然以种地为主,先后种了橘子树、橙子树,这些水果在刚开始的时候效益还不错,等后面种的人越来越多了之后渐渐的价格开始往下跌,于是父亲又开始种西瓜,只偶尔附近建筑队有活的时候去建筑队打零工赚钱。初三的开销越来越多,学费、生活费、补课费、资料费各种费用,每周末回家去学校的时候都需要带几十或者几百元。

    当初三下学期的某个周末回家时,没有见到父亲,他给我留了一封信,信中说他要外出几个月,嘱咐我听母亲的话,好好学习等等,结尾署名永远爱你的爸爸。那封信当时看一遍哭一遍,而母亲告诉我,父亲写这封信的时候也哭了。

    随着年龄越长,总是在某个不经意间发现曾经以为会仰望一辈子的山上其实有路,为了这条路,山磨平自己的棱角,让路上的人行路更加稳当。

    (三)

    后来,我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没有了寒暑假,回家的机会也渐渐少了,父亲鬓角的白发却开始多了起来,看到他的头发开始变白,我终于意识到,父亲开始进入中老年了。他不会用电脑,对我教他用电脑也不感兴趣;他的血压变高,需要常年服药;他也不太会用买回家的智能电视,觉得还是直接接上有线电视比较方便。

    这些时候,蓦然回首,才发现,那座山,我早已不知不觉爬到山顶。

    我问过父亲,这辈子已经过了大半,有没有做好接受变成老人的准备,他倒是很坦然,说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很舒心,自从我工作以后,他们不用再操心学费,觉得我的未来可期,身体和精神都是愉悦的状态,至于变老,这是自然的规律,当个快乐的老叟,还是可以接受的,当然,要是有个小屁孩在他屁股后面追着叫外公就更好了。

    我接着问他这一辈子有没有后悔错过什么机遇。他顿了很久,唏嘘道,曾经承包果园的时间应该更长一点,然后与我详细的算了当年的成本与利润,当年赚了钱就回家起了现在的小楼,没有继续下去。

    又问他,你老了准备靠什么养老呢,他得意的笑着说,种树呀,咱们家门口的这些桂花树、香樟树等景观树等到十几年后都可以卖,还有我种的梨树,这个梨树是专家从日本引进回来的品种,据说每一个都能达到半斤以上,有的能到8两,特别适合咱们江汉平原种植,果核特别小,去年结了几个果,你妈尝了一下,她那么叼嘴的人都说好吃,我们成立了合作社,准备打出自己的品牌,荆州电视台还来帮我们宣传了……我忍不住打断他,问多少钱一斤,他说,有几个武汉的超市过来谈,3.5一斤,在网上卖,好像6元一斤。“怎么可能,北京的梨才2.5一斤,你们卖这么贵,有人买吗” “我们这梨可是从日本进口的品种,跟那些不一样,甜度高,水分足,上市早……”  他急眼了。

    今年他的梨园大丰收了,委托我帮他在网上卖梨,我答应下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有两种购买方式:一是淘宝,店名就叫老草长新芽,店里就一种商品;二是微店,直接打开链接:现摘现卖翠冠梨http://weidian.com/i/2559877494?wfr=c&ifr=itemdet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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