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Light写作打卡—w6）我的人生没有高考，只有中考（终于

    文/安心  2018.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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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老家的中考刚刚结束。

前一阵给姐姐打电话，由于高考占用教室做考场，姐姐的女儿放假在家复习，备考十几天以后即将到来的中考。

姐姐家孩子成绩不错，从乡下小学一路考上县重点初中，初二期末的时候，又顺利考进县重点高中的初三实验班。姐姐说，三百多人的实验班里，排150左右，今年预计招生700个人，只要不出意外，考上县重点高中还是稳当的。所以，她的备考少了我们当年的焦虑。

现在的中考，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以前我们觉得的那么重要了。

在很多家长眼里，相对于中考，高考才更重要。因为大部分学子，最终都是会通过高考改变了命运，或变好了，或变孬，之后的生活或平步青云，或每况愈下。

随着九年义务教育，大学扩招，各地民办大学雨后春笋般涌出来，只要家庭条件稍好一点的孩子，基本都能读个大学。越来越少的人关注中考对一个人能一生的影响。

其实不管放在哪个阶段，中考仍然有着其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在现阶段，中考亦绝非小事。

因为中考决定孩子能进入普高还是进入职高，这个是最现实的问题。

其二，就算进入了普通高中，好的高中和差的高中的区别也是蛮大的。

第三，中考是不能重来的。因为初中属于义务教育，是不能复读的。中考对孩子今后的学途，几乎可以说是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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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头天，我在朋友圈转发了一篇关于高考注意事项的文章。有个大学同学即刻评论:真的很遗憾，我们这辈子没有经历过高考。

是的，的人生没有高考，只有中考。

而且，我考过两次中考，对于中考，我有很多话说。

我出生在一个山村，那里闭塞又落后，出山的路都不通车。家里孩子四个，穷的叮当响，但是每一个孩子父亲都设法让我们去县城上。

大姐二姐在镇上读到初三转学去的，弟弟读到初二转学去。唯有我，小学毕业直接去了。说到这里有个插曲，我在其他文章里有提到过。

小学毕业的时候，县城的民族中学（相当于重点中学，中考升学率90%）给了我们小学一个名额，全校第一的免借读费直接可以去读。

那年我刚好考了全校第一。我还记得发榜的那天，那天大姐二姐都去县城看成绩了，我和妈妈在地里种红薯藤，邻居家孩子带回来的消息。

我心里暗自高兴，稳稳的在家等通知书。然而我却一直没有等来那渴望已久的好消息。直到临近开学，父实在亲等不及了，跑去问我们校长（是父亲的高中同学，也是我们的数学老师）校长很坦然的说，我看见你家孩子多，以为你不会让她继续上中学了，所以，我把名额给了其他人……

善良软弱的父亲，回家以后，就联系其他人把我直接转到县城第二中学。一共花了800多块钱，20年前，这笔钱，对于我那个飘摇在风雨中的家，是一笔巨款，相当于全家半年的收入。那一年，二姐考上师范有1350的学费，大姐辍学，弟弟上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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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无比艰难，我当时唯一的念想就是，一定要考年级前五十，因为可以免500的借读费。

由于从乡下小学来，基础较城里的孩子，还是比较薄弱的，尤其是英语，城里的孩子暑假或者早在之前就提前学过了……那时候中考刚兴考听力，城里孩子人手一个磁带机，我买不起，每天就盼早读或晚自习全班共用的录音机里听一下。

数学也没有参加过特别的训练，永远数不清鸡兔同笼里一共有几只脚。

十三岁的我，每个月回家一次背30斤大米去学校换够一月的饭票就开始边想家边刻苦学习。初中多了历史地理生物政治……一下子感觉压力大了很多。

不回家的周末，独自到学校后面的山坡找一块空地学习，晚上宿舍熄灯后不是偷偷打手电在被子里看书，就是到半山腰的公共厕所门口大树的路灯底下看，基本上不到十二点不会睡觉。

十几岁的我，深深知道——天资不够，努力来凑。就是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熬着时间。幸好，以后都每一个学期，我都免掉了借读费，即便这样一个学期也得300多，加上每月的伙食费，对于父母来说，仍然是巨大的压力。

每一次回到大山里的老家村口，站在山顶上，我久久的凝视远处座座沉稳的大山，和半山腰上摇摇欲坠的十几户人家。我想要离开的念头越来越坚定——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走出去，远远的，去我向往的大城市。

除了努力学习之外，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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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家孩子早当家。

初三那年，我想都没想高中的事，就直接报了中专。

因为中专也意味着可以出远门，3-4年以后就可以出来工作。如果高中，多花钱读了三年万一考不上大学，那怎么办。

感谢我遇到的老师，她们一直对我关心备至。那个和蔼可亲的数学老师，每次下课问她题目的时候，她会亲切的捏着我胖嘟嘟红彤彤的脸蛋，说跟苹果一样好看。

还有初三的班主任，那个和蔼的化学老师，曾经是大姐二姐的班主任，所以对我因为格外的好。

中考那天，怕我紧张，临时的她到考场门口，让监考老师转交给我风油精，以便提神。

我记得那一年是1997年，有很多重要的事。那年的2月，刚开学不久，邓小平爷爷过世了。考完中考不久的7.1号香港回归祖国，普天同庆。

考完试以后同学们基本都走了，我还在宿舍呆着，紧绷了多年的神经忽然放松了，整夜整夜的失眠，终于可以去校门口的书屋，花一毛钱一天的去租渴望已久的书——琼瑶和席娟的。

那个时候先填志愿后出成绩，我记得我第一，第二第三志愿都填省会南宁的学校，最后填桂林卫校。

后来出成绩，我发挥失常，仅仅多出中专线十分。因为当时填了服从分配，所以心里觉得再怎么桂林卫校也是可以的呀。

不曾想，后来被退档了。那于当时的我而言，无意于晴天霹雳。

伤心难过绝望……我看不到自己的出路，那些年所有的努力化为灰烬……

家里的情况，再去补习，无疑是是雪中加霜，所以我不敢开口。这几年我眼睁睁看着父母怎样熬过来。

好了，那些笑话父亲的人都出来了，送女读书无用，浪费钱，不如早去广东打工挣钱，看那谁谁谁一月挣800块呢……

连二姐也说，去技校学裁缝吧，好歹也算是门手艺。

漫长的暑假，那些日夜都有眼泪和委屈以及对生活失望的透顶的夏日。我经常在外出做事的时候躺在山上的草堆里，想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出路的未来，那对于当时的我，是怎样的无奈和绝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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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父亲，始终没有说是让我回去学裁缝或是让我去广东打工。父亲内敛，从不说过多废话，也许他心里也是觉得自己女儿是不错的吧。

所以当大部分没有考上的同学回家务农或南下打工以后，他还是决定送我去补习！

辗转找了很多人，最后把我转到当年我与之失之交臂的“民族中学”。那些年，民族中学初中升高中中专和中师学率90%以上，好名声传遍县乡各处。

命运这种东西，谁知道会是怎样的呢，百转千回，它让你拐一个大弯，然后又回到同一个起点。

带着种种复杂的情绪，我和邻村一个女孩一起同赴“民中”的补习之路。

感恩那一年遇到的恩师，因为没钱，所以我就交了学杂费就去补习了，1000块的补习费一直都交不起。班主任选我当班长，74人都补习班，来自全县不同的地方，各自不同的家庭背景，也有头一年不一样的中考故事。

但是有一点相同——所有人都格外努力，不管什么时候，教室都是人满为患，比头还高的旧书旧资料旧试卷堆满书桌，时刻提醒我们是旧的人啊，比新人少了几十分（补习生要加分录取），必须时刻保持努力。

民中校门口的荔江清澈见底宛转流过，每天晚上我们都在河里游泳，那是最放松的时刻。

校园背后是一片平坦的甘蔗地，周末不回家的时候，就去甘蔗地找一块石头当书桌看书做题，大家都在努力，然而又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在努力，就这样你追我赶的过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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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年的6月24、25、26三天。又迎来决定命运中考。23号下午上师范的二姐提前到学校陪我。

然而，23号晚上，我突然又出状况了，睡到凌晨一点还睡不着，姐姐带我去医务室找校医开安定片，而最有意思的是，同一时间到达医务室的还有我们班的副班长。

说起来也是巧，我和他头一年都退档，在补习的一年里，我们同为班长，一起为这个特殊的班级奉献繁重学习之余仅剩下的余力。

后都拿了安定片回去，总算消停了，接下来的三天，考试算顺利，最后成绩出来，我发挥没有平时好，我记得考了626分。中专大概500出头就能上，桂林市重点高中大概就610左右，副班长考了634，和我一起去的邻村女孩考了633。

得知成绩以后，我们都坐到一起填志愿。那时候父母姐姐根本没有什么经验，全凭自己选择.。格外关心我的班主任让我填了湖南株洲一所高职院校，相当于读五年下来，就有了专科文凭，头一年他有一个学生就考上了，说还不错。

副班长也填了这个学校，看当时的招生计划，在广西就是招10个人，我们一个班两个人就填了它，在那时是很冒险的事，但有班主任的鼓励，我就多了信心和笃定。

后来七月底录取通知书出来，很意外很惊喜的是，我和副班长都如愿以偿的去了这同一所学校，而邻村女孩去了天津。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心情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当时仍然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快乐和对未来无限的希望。（去了大学以后我才知道，在广西招的十几名并轨生里，副班长是最高分我第二，学校在广西一个铝厂招了很多很多的委培生。）

虽然整个大学五年读起来很吃力也很艰辛，那已经是后话。

毕竟这个曲折迂回的中考，给了我人生洗盘的机会。

不管中考还是高考，虽然寒门再难出贵子，这仍然是穷苦家孩子改变命运的绝好机会，自从我读出来以后，我们那里的女孩家长，都以我和我的父母为榜样，后来很多成绩好一点的女孩，都得以继续上学，考中师，考中专，考高中读大学。

没有谁比一个农民更知道，放弃读书的孩子将要面对怎样艰辛又粗粝的人生。

虽然我现在生活一般，但是走出来以后，看到了人生更多可能，经过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经验，我不再惧怕生活的各种变故，对人生的收放也从容很多。

——后记

回想这些年，能支撑你走很远路程的，除了父母的无条件支持，一个人的意志和坚韧，还有一路上遇到的恩师和好友。

我读大学后，和民中的班主任一直保持通信，那些年，时不时会收到他的信里夹着200块钱，在二十年前，200块钱够我一月生活费了。

而那个去了天津的邻村发小，也是一直尽她所能在精神上鼓励我，偶尔也会在我过不去的时候接济我，遗憾的是，2004年的夏天，20出头的她因肝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