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为学;修身·修为】
通过对万事万物的认识、研究才能获得知识;获得知识后意念才能真诚;意念真诚后心志才能端正;心志端正后才能修养品性。
一、守护童年,回归单纯。
那个用头脑思考的人是智者,那个用心灵思考的人是诗人,那个用行动思考的人是圣徒。
倘若一个人同时用头脑、心灵、行动思考,他很可能是一位先知。
世上只有极少数作品,既高贵又朴素,既深刻又平易近人,从内容到形式都几近于完美,却不落丝毫斧凿痕迹,宛若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
它们仿佛是人类精神园林里偶然绽放的奇葩,可是一旦产生,便超越时代和民族,从此成为全人类的传世珍宝。
凡童话佳作都是值得成年人想想的,它们如同镜子一样照出了我们身上业已习以为常的庸俗,从而回想起湮没已久的童心。
大人们往往自以为是正经人,在做着正经事。
他们所认为的正经事,在作者们笔下都显出了滑稽的原形。
孩子们充满好奇心,他们眼中的世界美丽而有趣。
在所有的孩子身上都观察到,孩子最不能忍受的不是生活的清苦,而是生活的单调、刻板、无趣。
几乎每个孩子都热衷于在生活中寻找、发现、制造有趣,并报以欢笑。
相反,大人们眼中只有功利,生活得极其无聊,包括作为时尚互相模仿的无聊的休闲和度假。
只有孩子们知道自己在找寻什么。他们花时间在一个破布娃娃身上,于是这个布娃娃就变得很重要,如果有人夺走,他们就会哭。
孩子并不问布娃娃值多少钱,它当然不值钱啦,可是,他们天天抱着它,和它说话,便对它有了感情,它就比一切值钱的东西更有价值了。
一个人在衡量任何事物时,看重的是它们在自己生活中的意义,而不是在市场上能卖多少钱,这样一种生活态度就是真性情。
许多大人之可悲,就在于失去了儿时曾经拥有的真性情。
为一个布娃娃花了时间,那个布娃娃就变得重要了。为一株玫瑰花了时间,那株玫瑰就变得重要了。
由驯服、责任、爱所产生的意义,是人生中本质的东西,而本质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
但是,正是这看不见的东西使世界显得美丽。
沙漠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在某个地方藏着一口井。
唯有心灵的眼睛才能看见世界的美,那些心灵眼睛关闭的人,只看见孤立的事物及其功用,看不见人与事物的精神关联,看不见意义,因而也看不见美,他们眼中的世界贫乏而丑陋。
当我们在人生沙漠上跋涉时,童年就是藏在某个地方的一口井。
始终携带着童年走人生之路的人是有福的,由于心中藏着永不枯竭的爱的源泉,最荒凉的沙漠也化作了美丽的风景。
中外许多哲人都强调孩子对于成人的启示,童年对于人生的价值。
中国道家摒弃功利,崇尚自然,老子眼中的理想人格是“复归于婴儿”。
儒家推崇道德上的纯粹,孟子有言:“大人先生者不失赤子之心。”
《圣经·新约》中,耶稣如是说:“你们如果不回转,变成小孩的样子,就一定不得进天国。”
帕斯卡尔说:“智慧把我们带回到童年。”
泰戈尔说:“在人生中童年最伟大。”
民族和时代迥异,着重点也不尽同,共同的是把孩子视为人生的榜样,告诫我们守护童年,回归单纯。
与成人相比,孩子诚然缺乏知识。
然而,他们富于好奇心、感受性和想象力,这些正是最宝贵的智力品质,因此能够不受习见的支配,用全新的眼光看世界。
与成人相比,孩子诚然缺乏阅历。
然而,他们诚实、坦荡、率性,这些正是最宝贵的心灵品质,因此能够不受功利的支配,只凭真兴趣做事情。
如果一个成人仍葆有这些品质,我们就说他有童心。
凡葆有童心的人,往往也善于欣赏儿童。
二、有修养的格调。
他们尊重人格,因此他们总是和善、亲切、有礼貌,随时会承让别人。
他们不会因为一把锤子或者少了一块橡胶而与人发生争执;
如果他们和别人住在一起,他们不会把这看做一种恩惠;
离开时,他们不会说:“没人能跟你们住在一块。”
他们原谅噪音、寒冷、干硬的肉、俏皮话、以及出现在家里的陌生人。
他们不仅同情乞丐和猫,他们也为看不到的事情而心痛……
他们夜里起身帮助某人……
为大学里的兄弟们支付学费,为母亲购买新衣。
他们尊重别人的财产,因此偿付自己的债务。
他们真诚,就像怕火一样畏惧谎言。
他们哪怕在小事情上都不会说谎。
谎言是对听者的侮辱,并且在说者的眼中是将听者置于一个低下的位置。
他们不装腔作势,他们的表现在大街上如同在家一般,他们不会再更卑微的同志面前炫耀。
他们不习惯信口开河,不习惯将自己不受欢迎的自信强加到别人身上。
出于别人耳朵的尊敬,他们更经常保持沉默。
他们不会自我贬低来唤起他人同情。
他们不会撩拨他人的心弦、叹息以博惺惺相惜。
他们不会说“我被误解了”,或者“我已沦为二等了”,因为所有这些行为只会争取些廉价的反应,粗俗、乏味、虚伪……
他们没有肤浅的虚荣心。
他们不喜欢虚假的钻石,诸如认识名人、跟喝醉的某诗人握过手、在画展上听一个随意的参观者的狂喜发现、在酒馆里声名大噪……
如果他们做了一点不值一提的小事,他们不会趾高气扬就像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似的,不会四处夸耀别人没有获准得到的许可…
真正有天赋的人总是在人群中保持籍籍无名,尽可能远离宣传……
甚至克雷洛夫曾经说过:“一只空瓶要比一个满瓶发出更为响亮的回声。”
如果他们有天赋,他们会尊重这份天赋。
他们会为天赋牺牲休息、女性、酒、虚荣……
他们为他们的天赋自豪……
除此以外,他们一丝不苟。
他们心中怀有唯美的情感。
他们不会和衣睡觉,不会看到墙上的裂缝里爬满臭虫,不会呼吸着污浊的空气,不会踏在吐上痰的地板上,不会在一个煤油炉上做饭。
他们尽可能地控制性的本能,使它升华美好……
他们希望从女性那里得到的可不是一个床上伴侣……
他们不想要在不断地撒谎中表现出的机灵。
如果他们是艺术家,他们特别渴望的是清新、优雅、人道、母亲般宽大的胸怀……
他们不会整天整夜地灌伏特加,他们不会在橱柜前嗅来嗅去,因为他们不是猪,并且知道自己不是。
他们只是在无拘束的时候、偶然地喝喝酒……
因为他们想要的是健全的精神寓于健全的身体。
三、“悲观、执着、超脱”中的智慧。
回想起来,许多年里纠缠着也连缀着我们的思绪的动机始终未变,它催促我们阅读和思考,激励我们奋斗和追求,又规劝我们及时撤退,甘于淡泊。
倘要用文字表达这个时隐时现的动机,便是一个极简单的命题:只有一个人生。
无论是谁,当他初次意识到只有一个人生这个令人伤心的事实时,必定会产生一种幻灭感。
生命的诱惑刚刚在地平线上出现,却一眼看到了它的尽头。
一个人生太少了!
心中涌动着如许欲望和梦幻,一个人生怎么够用?
为什么历史上有好多帝国和王朝,宇宙间有无数星辰,而我却只有一个人生?
在帝国兴衰、王朝更迭的历史长河中,在星辰的运转中,我的这个小小人生岂非等于零?
它确实等于零,一旦结束,便不留一丝影踪,与从未存在过有何区别?
德国谚语:“只活一次等于未尝活过。”
这句谚语非常简练地把只有一个人生与人生虚无画了等号。
人要悲观实在很容易,但要彻底悲观却也并不容易,只要看看佛教徒中难得有人生前涅槃,便足可证明。
但凡不是悲观到马上自杀,求生的本能自会找出种种理由来和悲观抗衡。
事实上,从只有一个人生的前提,既可推论出人生了无价值,也可推论出人生弥足珍贵。
物以稀为贵,我们在世上最觉稀少、最嫌不够的东西便是这迟早要结束的生命。
这唯一的一个人生是我们的全部所有,失去它我们便失去了一切,我们岂能不爱它,不执着于它呢?
诚然,和历史、宇宙相比,一个人的生命似乎等于零。
但是,雪莱说得好:“同人生相比,帝国兴衰、王朝更迭何足挂齿!同人生相比,日月星辰的运转与归宿又算得了什么!”
面对无边无际的人生之爱,那把人生对照得极其渺小的无限时空,反倒退避三舍,不足为虑了。
人生就是一个人的疆界,最要紧的是负起自己的责任,管好这个疆界,而不是越过它无谓地悲叹天地之悠悠。
可是,一味执着也和一味悲观一样,同智慧相去甚远。
悲观的危险是对人生持厌弃的态度,执着的危险则是对人生持占有的态度。
所谓对人生持占有的态度,倒未必专指那种唯利是图、贪得无厌的行径。
弗洛姆在《占有还是存在》一书中具体入微地剖析了占有的人生态度,它体现在学习、阅读、交谈、回忆、信仰、爱情等一切日常生活经验中。
凡是过于看重人生的成败、荣辱、福祸、得失,视成功和幸福为人生第一要义和至高目标者,即可归入此列。
因为这样做实质上就是把人生看成了一种占有物,必欲向之获取最大效益而后快。
但人生是占有不了的。毋宁说,它是侥幸落到我们手上的一件暂时的礼物,我们迟早要把它交还。
我们宁愿怀着从容闲适的心情玩味它,而不要让过分急切的追求和得失之患占有了我们,使我们不再有玩味的心情。
在人生中还有比成功和幸福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凌驾于一切成败福祸之上的豁达胸怀。
在终极的意义上,人世间的成功和失败、幸福和灾难,都只是过眼烟云,彼此并无实质的区别。
当我们这样想时,我们和我们的身外遭遇保持了一个距离,反而和我们的真实人生贴得更紧了,这真实人生就是一种既包容又超越身外遭遇的丰富的人生阅历和体验。
我们不妨眷恋生命,执着人生,但同时也要像蒙田说的那样,收拾好行装,随时准备和人生告别。
入世再深,也不忘它的限度。
这样一种执着有悲观垫底,就不会走向贪婪。
有悲观垫底的执着,实际上是一种超脱。
由于只有一个人生,颓废者因此把它看作零,堕入悲观的深渊。
执迷者又因此把它看作全,激起占有的热望。
两者均未得智慧的真髓。
智慧是在两者之间,确切地说,是包容了两者又超乎两者之上。
人生既是零,又是全,是零和全的统一。
用全否定零,以反抗虚无,又用零否定全,以约束贪欲,智慧仿佛走着这螺旋形的路。
不过,这只是一种简化的描述。
事实上,在一个热爱人生而又洞察人生的真相的人心中,悲观、执着、超脱三种因素始终都存在着,没有一种会完全消失,智慧就存在于它们此消彼长的动态平衡之中。
我不相信世上有一劳永逸彻悟人生的“无上觉者”,如果有,他也业已涅槃成佛,不再属于这个活人的世界了。
四、做学问的境界。
所谓学问,就是对问题说得出道理,有自己的想法。
想法似乎人人都是有的,但又等于没有。
因为大多数人的头脑杂乱无章,人云亦云,对于不同的观点意见,他都点头称是,等于没有想法。
提得出问题,然后想要解决它,这大概是做学问的起点吧。
然后,大致分为如下七层境界:
1、形成主见。
用心想一个问题,便会对这个问题有主见,形成自己的判断。
说是主见,称之为偏见亦可。我们的主见也许是很浅薄的,但即使浅薄,也终究是你自己的意见。
因为这是你自己的,纵然不高深,却是心得,而亲切有味。
所以,说出来便能够动人,能动人就行了。
他就能自成一派,其他人不行,就是因为其他人连浅薄的意见都没有。
2、发现不能解释的事情。
有主见,才有你自己。有自己,才有旁人,才会发觉前后左右都是与我意见不同的人。
这时候,你感觉到种种冲突,种种矛盾,种种没有道理,又种种都是道理。于是就不得不第二步地用心思。
面对各种问题,你自己说不出道理,不甘心随便跟着人家说,也不敢轻易自信,这时你就走上求学问的正确道路了。
3、融会贯通。
从此以后,前人的主张、今人的言论,你不会轻易放过,稍有与自己不同处,便知道加以注意。
你看到与自己想法相同的,感到亲切;看到与自己想法不同的,感到隔膜。
有不同,就非求解决不可;有隔膜,就非求了解不可。
于是,古人今人所曾用过的心思,慢慢融汇到你自己。
你最初的一点主见,成为以后大学问的萌芽。
从这点萌芽,你才可以吸收养料,才可以向上生枝发叶,向下入土生根。
待得上边枝叶扶疏,下边根深蒂固,学问便成了。
这是读书唯一正确的方法,不然读书也没用处。
会读书的人说话时,说他自己的话,不堆砌名词,不旁征博引。
反之,引书越多的人越不会读书。
4、知不足。
用心之后,就知道要虚心了。
自己当初一点见解之浮浅,不足以解决问题。
学问的进步,不单是见解有进步,还表现在你的心思头脑锻炼得精密了,心气态度锻炼得谦虚了。
心虚思密是求学的必要条件。
对于前人之学,总不要说自己都懂。因为自己觉得不懂,就可以除去一切浮见,完全虚心地先求了解它。
遇到不同的意见思想,我总疑心他比我高明,疑心他必有我所未及的见闻,不然,他何以不和我作同样判断呢?
疑心他必有精思深悟过于我,不然,何以我所见如此而他所见如彼呢?
5、以简御繁。
你见到的意见越多,专研得愈深,这时候零碎的知识,片段的见解都没有了。
心里全是一贯的系统,整个的组织。
如此,就可以算成功了。
到了这时候,才能以简御繁,才可以学问多而不觉得多。
凡有系统的思想,在心里都很简单,仿佛只有一两句话。
凡是大哲学家皆没有许多话说,总不过一两句。
很复杂很沉重的宇宙,在他手心里是异常轻松的,所谓举重若轻。
学问家如说肩背上负着多沉重的学问,那是不对的。
如说当初觉得有什么,现在才晓得原来没有什么,那就对了。
道理越看得明透,越觉得无甚话可说,还是一点不说的好。心里明白,口里讲不出来。
反过来说,学问浅的人说话愈多,思想不清楚的人名词越多。
让一个没有学问的人看见,真要把他吓坏了。
其实道理明透了,名词便可用,可不用,或随意拾用。
6、运用自如。
如果外面或里面还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学问必是没到家。
如果学问已经通了,就没有问题。
真学问的人,学问可以完全归自己运用。
假学问的人,学问在他的手里完全不会用。
7、一览众山小。
学问里面的甘苦都尝过了,再看旁人的见解主张,其中得失长短都能够看出来。
这个浅薄,那个到家,这个是什么分数,那个是什么程度,都知道得很清楚。
因为自己从前也是这样,一切深浅精粗的层次都曾经过。
思精理熟之后,心里就没有一点不透的了。
丁俊贵
2023年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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