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长明灯（7）

     

[古风]长明灯（7）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那日之语匆匆离别，眉雪虽当时惊讶于他是鲛人，但过后细想，那日长生湖的巨响，他定是从长生湖上游来的，如此想来，也就见怪不怪了，没了鲛之语，眉雪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她依然每天在她的冰宫雪殿上读书作画，观察司仪，看人间又到了二十四节气中的哪个节气。只是心里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又不免想起了她未飞天上仙时的往事，那是她还是人间女子的时候。

  她当年出生之地仍是素有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之称的金陵城。所降生人家也是诗缨礼簪之族，钟呜鼎食之家。赵家是金陵城的名门望族，祖上仍书香门第，到了她祖父转为经商，因为经营管理得当，家境更加殷实。

  壬戊年冬，赵家夫人临盆之日将至。那一夜，赵夫人突然腹痛不止，即将分娩，赵家上上下下忙个不停，产房外，是赵老爷来回走动，听着里面痛苦的叫声，赵老爷满脸焦急。终于在一阵婴孩的啼哭声中，稳婆出门报喜"恭喜老爷喜得千金，母子平安”。那一年大雪压金陵，一夜之间，梅花竞相开放，赵老爷高兴地哄着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只见她眉间有一片轻雪拂过，于是便给她取名"眉雪”。

  眉雪百日之时，父亲曾请了一名僧人来替她百日抓阄，尚是婴儿的眉雪，看着哪些脂粉、毛笔、官帽、琴棋书画等物中挑选了司仪。赵夫人笑着说道"我们家的眉雪长大是要当天文学家呀"那僧人曾对他父亲说"令媛天赋惊人，若好好引导，此仍千古奇女子"也，说完又停顿良久，可是"纵一身才情，也难逃坎坷一生"。

  那眉雪长至七八岁时，不似寻常小孩那样奔跑爱动，喜欢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看书，研究司仪。等长至十岁时早已能作诗成文，又越发出落地粉妆玉雕，赵氏夫妇看着自己的女儿满眼欢喜。且说眉雪祖父那一辈就开始经商，因极讲信用，所以生意越做越大。在她十二岁那年，因遭小人陷害，说赵家仓库有赃物。自此赵家被封，赵老爷入狱，她的母亲在带她逃难时，她不幸滚下山坡”自此竟失去了十二岁之前的记忆。

  待她再醒来时，只见一位十八九岁的青衣少年，那少年长相极为英俊，至今他仍记得，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皮白如玉，漆发高束"。见她醒来便询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可是她都摇头不知。那少年无奈只得将他收留在身边，又给她赐名知画，那少年是寒窗苦读的秀才，终日在看哪些四书五经，钻研文章。每当这时，知画总在一旁替他磨墨，一日他一书“，羡长江之无穷”时突然卡住了，不料知画却接上了“哀吾生之须臾"，那少年又说了几句，她都对答如流。

于是从那以后，两人常一起吟诗作画，又过了两年，知画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两人日久生情，决定厮守终生。又过了两年，少年进京赶考。他对她说"待我功成名达，定娶你高头大马”，于是她就一个人在那竹楼，等着少年，整整三年，她养鸡种菜，生活自结自足。闲瑕时，自己看些少年留下的书籍。可是在第三年的冬天，少年进京赶考，仍杳无音信，知画以为少年另有新欢，忘了自己，因心里苦闷，遂生了病，在一个大雪纷飞之夜，她看孤梅独立风雪，便打算以此作画，只是作完时。

她泪如雨下，泪水滴下渲染了梅花，一大片悱红，不由哭得肝肠寸断"如今画都作不一成了”那晚就佳人香消玉殒。她离世时，百梅凋残。后来她就成了暮山上的天神，红尘纷扰再与她无关。想起她这段往事不由感慨"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想来那少年也不知轮回了多少世，只是这一世是人是畜还是神，都未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