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柔和的由来
儿子柔和的名字,来自一位智者对圣经的历年研读。取自雅歌书:
我良人对我说:我的佳偶,我的美人,起来,与我同去!
因为冬天已往,雨水止住过去了。
地上百花开放,百鸟鸣叫的时候(或作:修理葡萄树的时候)已经来到;斑鸠的声音在我们境内也听见了。
无花果树的果子渐渐成熟;葡萄树开花放香。我的佳偶,我的美人,起来,与我同去!
我的鸽子啊,你在磐石穴中,在陡岩的隐密处。求你容我得见你的面貌,得听你的声音;因为你的声音柔和,你的面貌秀美。
圣经把人与道的联合比作婚姻,道运行在心中,人与道合二为一了,在圣灵中说话的声音才是美妙的、柔和的。
所罗门又曰:
柔和的舌头能折断骨头——温和的言语往往更蕴含着智慧和力量。
温良的舌是生命树的果子,乖谬的嘴使人心碎——温良的言语实在是于人于己都有利有益的,而任性、乖僻的言行是人际关系中的毒瘤,损人损己。
儿子获得这个名字的背景是:我们一家人都是直脾气,急躁性格,人犟嘴犟。我父母最是典型,常常一言不合就要挖对方的祖坟,开骂连带祖宗八代。可谓乖谬心碎之极,活到七十多岁吵了大半辈子,彼此伤害,积怨累累,罄竹难书。
希望“柔和”的引进,可以改善家族基因,改良家庭微环境。而这孩子,也确实让我看到新旧血液更替中,老基因的固执反复,新生力量的自律与觉醒。每每争执到面红耳赤的时候,都是小儿带头省悟:请你们温柔一点,停止生气,面带微笑!他俨然成了我们家“柔和”的标兵了。朝夕相处的亲密关系最能考验一个人的真实修为。当我每每跟儿子夸奖自己上学时曾被同学们标榜为温和温厚的大家闺秀时,儿子竟然毫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说,就你那样,常常凶我、催我、骂我,还温柔的大家闺秀呢。从这面镜子里我忽然发现,我们在社交中刻意表现出来的温柔是一种“伪温柔”。非亲密关系的维系中,“伪温柔”成为一类低成本的通行证,常常遮盖了许多的深层沟通问题。在社交活动中,大家衡量与追求的,不过是面子上的客气、礼节性距离与道貌岸然罢了。
所以真要做到“柔和的舌头”、“温良的舌”,还有一条漫长而自虐的修炼之路。只有舍得放下、苦待自己、立志自我革新的人,才能行出谦卑为人,包容待物,柔和说话。
在生活的蹂躏中,我们吸取了太多戾气、世井之气、乌烟瘴气……抱怨、吐槽、指责——都是生活底层的弱者在生活压榨之下发出的怨气冲天的叹息
——这里面没有反思与调整,也就没有解决方案与正能量。
在名利场的运筹帷幄中,成功者的趾高气扬指点江山,失意者的气急败坏跺脚骂娘,或者为了讨生活嘴上抹油,两面三刀,逢场作戏般的圆滑处世,无不在亦步亦趋远离生命的本真,失去了“柔和”的心境。而油滑的嘴唇之于柔和的舌头,其本质区别,类似于假花之于鲜花,一个是表面的绚烂与取巧,一个是生命的绽放与繁衍。
柔而不媚俗,是智者面对人生的自强心态。柔和与刚强并不是一对相反的概念,而是辩证的统一。柔,并不意味着失去气节或骨气。相反,柔,是一种变通,形态改变而不失其完整,不改其内力。如同水沿着沟渠越过岩沙无往不胜;如同气充满天地无处不在。柔和,犹如太极,四两拨千斤,曲线达标,并不折损而避其锐气。
柔和,是外在的行为表现;真正从里至外的柔和,具有持续生命力的柔和,必然植根于冲淡、宁静的内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不变的博爱、悲悯万物之心应对瞬息万变的风云,以知足常乐的心疏导内心的狂躁、焦虑、欲望。只有内心时常保持着自我更新,而又倍受心灵滋养的人才能带出言语间的柔和气度,而柔和的人才能更敏锐、而不扭曲的感触生命的色与味。
中国文化对“柔和”有着天然的推崇。无论中庸之道,还是老子的“上善若水”、无为、无我、至柔,以及对君子的描述如温文尔雅,都体现了古人对“柔和”这一品质的追求。中国普通百姓都深谙滴水穿石的道理。老子在《道德经》里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最为柔弱的亦即最能攻坚克强之物,水,所代表的柔弱胜刚强,也是人的天性中最难模拟的,只能靠后天的打磨熏陶。
老子对“柔和”这一品质的评价,已上升到生命哲学的高度。
据说,孔子曾向老子问道。老子坐在大磐石上一言不发,只是张开嘴向孔子伸了伸舌头。孔子十分不解,再次问道。可老子沉默不语,孔子便在一旁努力揣摩。过了一段时间,老子见孔子还未领悟,便又张开了嘴,孔子看他已经脱落了不少的牙齿,缓然顿悟。
顿悟什么呢?
西汉刘向在《说苑敬慎》提及:“夫舌之存也,岂非以其柔耶?齿之亡也,岂非以其刚耶?”
老子告诉孔子的是:舌柔齿坚,坚硬的牙齿已掉了,柔软的舌头仍然健在。
故此可见,柔与和乃得以长胜长存之秘钥。
最后说说“和”。中国向来以“和为贵”。和的核心字义包括“和睦、和谐、不冲突”的意思。所谓天人合一,中国哲学的最高境界,即追求人与天地万物相和而共存。和而不同,是谓包容。这是最大程度的化矛盾对立为统一。
在约翰福音开篇,“太初有道,道与上帝同在,道就是上帝”。“万物都是道造的”。很明显告诉我们,最高境界的“和”,就是进入道里面,道运行在每个人心中,则万物相和。
一直觉得,自老庄开启了中国寻求“道”的一脉传统,道在中国文化基因中具有天然的亲近性。反而是西方文化,对于形而上的“道”的理解,对于“大道无形、大音希声”的基本认知,远远没有得着圣经的精髓,甚至是背道而驰;所以只能按照直线逻辑思维,固化为肉身耶稣的膜拜。物质化的十字架、人为设定的圣诞节,这些都未免不是耶稣所一再斥责的另一种偶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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