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菜

苦菜鲜，苦菜美，苦菜惹人醉……

在姹紫嫣红的五月，苦菜也开始闪亮登场，照亮了田野山岗，也照亮了我的饭桌。

出生在六十年代的我们，是挖苦菜长大的，也是吃苦菜长大的，对每一种苦菜都了如指掌，对每一种苦菜都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

婆婆丁最好吃，苦中带甜，消炎败火，我们经常放学丢下书包，挎上菜筐，扛着铁锹，花上一两个小时的功夫漫山遍野地去草棵里找它挖它。昏黄的灯光下，一盘绿英英嫩生生的苦菜让整个饭桌熠熠生辉。等婆婆丁开出金灿灿的黄花，便连根挖了，晒干卖钱。

五月孕育着无数种子的黑土地，最先育出的是一群红扑扑的小曲麻菜芽，它们的样子像极了丫字，身子白净净，嫩生生，也叫甜苣菜。能吃上一盘正宗的曲麻菜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但是我们这些英雄的孩子们，总不负众望，会把一盘刚发芽的曲麻菜芽骄傲地端到饭桌上。

最不受我们待见的是苦麻菜。也叫苦碟菜。小的时候不知道是苦碟子是哪个碟，就天真以为吃了苦蝶菜一定会苦得跌倒在地上，甚至苦得死掉。所以挖野菜的孩子总是对它不屑一顾，也绝不会让苦碟菜登上大雅之堂——餐桌。

鄙视它，嫌弃它，不敢却挑战吃它，但我们还会挖它，把它赠送给鸭子鹅们。我们想鸭子鹅的味蕾可能没有我们人类丰富，扔上一把带骨朵的苦麻菜，它们会抢着用扁扁的嘴巴使劲鉗，我们便捂着嘴，嘲笑鸭子鹅傻，后来才知道，鸭子和鹅是不咀嚼的，直接把苦麻菜吞下去，所以他们才感觉不到苦味，估计在胃里用沙子泥磨完后，他们的嘴里也会返上苦水来，那个时候他们如果会说话的话，会张大扁扁的嘴巴，沿街大骂我们这些坏孩子。

苦麻菜虽然苦，但鸭子鹅吃了，下的蛋却是喷香的，我们也不讨厌苦麻菜了。

其实苦菜也有是有文化的。传说苦菜叫败酱菜，又作败将菜。古代一元猛将带着一支队伍同敌方进行了一场生死对决，战争打了数天数夜，直打到天昏地暗，人仰马翻，弹尽粮绝。败下阵来的大将和他的残兵躺在路旁的沟边奄奄一息，这时大将突然发现了路边的草丛里长着一种绿英英的苦菜，他让士兵们将它挖下来，放到行军的锅里煮了给伤兵们吃，没想到伤兵们的身体竟好起来，将领和伤兵也得以存活下来，从此大将就把这种救命菜称做敗将菜。

苦菜也属实是战功赫赫的。在革命战争年代，在物质匮乏的艰苦岁月，默默无闻的苦菜帮无数的人度过了饥饿难关。

就在前几年，我生了一场病，就想吃苦菜，可城里是找不到婆婆丁曲麻菜，婆婆就在马路边给我挖了十几颗苦麻菜，泡在冷水，可能是沟边的土好，苦麻菜特别鲜嫩，好吃，那种苦味也激活了我的味蕾。

爱你，连同你脚下的土地。离开故乡多年了，吃苦菜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那苦里似乎有一种甜，一种永远也忘不掉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