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臣臣正带着靖健、靖灵在药山看护,主要是注意游客不守规矩,糟蹋药树。地上倒没什么了,草药早已刨光。
靖尚犁泡在姜维庙,跟张才、甲鱼三老他们说不完的英雄故事。除了说故事,就是斗棋。游客多的时候,几位老将不免耍一阵拿手绝活,往往博得游客震天价叫好。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武林道塔尖的颠倒阴阳不老侠袁朝驾临秋叶村,马平自然要好好招待。
看看到了中午,马平家,三间通透的堂屋,摆开四张大方桌,单等院子里整好菜,上来菜就开宴。
且说袁朝,腊月初五,在二梁子镇听了老刘头的一番描绘。彡黄羊是谁?我老人家江湖七八十年,怎么不知道这么个人?
根据体貌特征,猜测是苏义横,但又表示怀疑,一则是他苏义横怎么能有那么高的武学修为。二则是无凭无据,胡乱猜测,也是害人不浅。
就算遇到高人指点,两年间,凭他四十六七岁的人,能提高多少?因此,他当即想到了马平,不妨拜访一下这位西北武林道最高人物。
也不坐车,也不骑马,喜欢步行,走到哪里住在哪里。
一路打听贩牛的马平,尽人皆知他在秋叶村。到了距离秋叶村大约一二十分钟路程,他给马平打个手机,这就到了。
被马平迎到家中,落座看茶,马平、马荟陪着说话。
院子里,老少三个媳妇忙活着整菜。马萝的大女儿马枪没考上大学,就在药山打工,这会在院子里帮奶奶、大娘和老妈干活。马戟、马钺两个小妹妹也放假在家,一起忙活锅灶。
马莹则在药山与震云说东说西。她搞菜棚多年,种植业经营颇有一套。还在前年厢玉刚满一百天,就被震云相请,参与药山经营。
八仙桌两边,袁朝坐左边上首,马平坐右边下首,二人端着滚烫的浓茶。但看两位最高人物:
不老侠袁朝,九十八岁,皓发皤髯,面堂红润,宛如五旬年纪。
透长城马平,八十已过,小帽长须,精神矍铄,好似壮年岁月。
袁朝、马平,一世江湖,如今分列敌我双方的顶尖,是绝对的镇物,什么幺蛾子也别想逃过法眼。
他们说起话来,自然无须吞吞吐吐,藏着掖着。但在常人听来,却火药味十足,一句对答不好,就会生出事端。
人,到了真人境界,有一句俗话: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你那假话一出口,立即就被识破,反被端了下巴颏,让你尴尬在那里,还不够丢人败兴呢。且看他两个如何说话。
“请问老前辈?”马平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您是否知道俺家老二的下落?将近三年了,托了几拔人打听,都没有消息。”
说到最后,马平话中有话:“凭他的造化,该不会丧身吧?”
扫大漠马萝这道题被提出来,袁朝想绕开绝对不可能:“没有,跟我女儿,不!他跟白智臣,他们好好的。”
“女儿?你不是独子吗?”马平见缝插针,明知故问。
马平这样一问,袁朝还真是哑巴了,他略微沉吟,做个笑脸:“马平,我的家事,你就别问了吧。”
一杆子透长城马平见他绕开,也就不再纠缠,给他让一让茶碗,缓和一下气氛。他略微一想,继续追问:“前辈以百岁之身,不辞劳苦,大驾莅临山野荒村,必有大事,是什么大事劳您尊驾?”
袁朝呷了一口茶,捋了一下白花花的长髯,缓缓答道:“你大概也听说了,这两年江湖上出现一道谶语,据说就是义横坠崖的谶语。”
他说出一番道理,既有谶语,说明他还在,按谶语所说,满两年就该再次现身。而恰在他坠崖满两年之后,就出现了祁连山岚烟洞主彡黄羊这么个神人,白发白须,功夫出神入化,体貌特征又是瘸腿、独臂。
袁朝反问:“你我江湖一辈子,在武林道上哪位长者不熟悉,不是义横现身还有谁?”
“彡黄羊,武林上传得神乎其神,不知道是哪路尊神,我也正有意向你打探。”马平久经沙场,先堵了他的嘴。
袁朝也不隐瞒观点:“不需要你帮什么忙,你如果能见到义横这孩子,就说我姓袁的有事与他相商。”
“我能见到他吗?是死是活,没个准信。”马平尽量为那个没见过面的苏大侠开脱。
见马平这么说,袁朝将他亲自探查的结果,从头至尾又讲了一遍。
马平听他已经详尽打探,捻一捻胡须:“朝叔,彡黄羊是个羌人。我对义横这孩子是这么看的。”
随即,以自己的观点这么对袁朝分析了一通:“祁连山岚烟洞主彡黄羊,就从这个姓来看,必然是羌族无疑。而当今社会,谁能改变得了民族属性呢?此其一。”
他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但接连发生在大马子镇、二梁子镇的事情,都没出羌亹省范围。看样子,这人无心贪恋潼关以东。
再分析义横这孩子,我马平还不了解吗?他在坠崖之前,有杀妻灭子之恨,有去职停薪之怨,有剐朋宰友之殇,有销功加罪之苦,有掩门抛祖之愁,有断臂坠崖之祸。
此六宗人生无常,你我江湖半个多世纪,哪一条不要寻个公道?
即便不报复,一个正常人,为了生存大计,也必然重返跌倒的老地方去,怎么可能再次现身却留在祁连山呢?此其二。
反观如今的义横,孩子在西北,古名无亲故,倾其毕生资财,在我秋叶村安家落户,难道不是要撇开江湖,隐遁人世吗?此其三。
如果真的遇到能人异士,历经两年不见天日,修身养性,早该看破红尘,哪里还想去寻恩怨情仇。此其四。
经马平这么一大通有理有据的分析,袁朝也感到十分有理:“马平,我和方灯一起呆了两年多,也对江湖之事很不耐烦。只是……。唉,算了,不说了。”
老袁朝不免心事重重,言谈间露出了很矛盾的心情,见马平温润的目光,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方灯丢了两个儿子,也没有大寻报复。我都快百岁了,还图啥,贪啥呢。”
马平知道他内心还在袁一英身上,无非是怕义横二次现身,搅黄了女儿的太守宝座。
见他拿方灯当话说,自己在两年前与方灯结识,也佩服方灯的品性为人,不免问起:“朝叔,塘沽金猴还好吗?”
“整天一大早只是玩猴拳、猴棍,最近两年,社交逐渐增多,虽然功夫炉火纯青,却心净如水。我跟他一起住了两年,不但没有感染了他,反而受了他的影响!”袁朝说来极为平静。
“哦!”马平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袁朝的谈话,的确率真坦诚,马平心里寻思,如有必要,索性真诚的两人长谈。
就在此时,马莹随马荟来到,进门对袁朝作揖打躬,口称:“袁爷爷大驾光临,莹女子拜望来迟,请袁爷爷责罚。”
嗬,这闺女,两年不见,变得这么彬彬有礼,袁朝抱拳还礼,朗声说道:“今后千万别叫爷爷了。马平,以后也别叫朝叔了,越叫越老。”
“那怎么能行,前辈就是前辈。”马平哪敢开这个玩笑。
马荟上前一步:“袁爷爷,爸,如果说的差不多了,准备上菜。”
袁朝、马平不约而同:“上,上,别让孩子们等。”
十来分钟,四大桌全部上齐。东西屋里的人,一霎时全部涌入,纷纷叩问袁朝“太爷爷”,“爷爷”,“朝叔”,“袁老伯”等等。
马家的孩子们,包括来马家做客的英雄们,一律被他家的氛围同化,个个礼貌周全。袁朝被好大一通叫,感动得心窝子暖暖的。
前来参加袁朝接风酒宴的,长辈的从大到小有:
三拳镇运河张才、犁头猛靖尚犁、棍王靖尚东、秋叶村长秋傻、醉仙人靖尚西、蓝衣鬼椒郑佩、猫眼怪姚谦、天龙星张震云、武观音张萌、横西北马荟、野嫦娥马莹、大秀才妹桥,这些长辈十二人。
纷纷按长幼排在袁朝、马平两侧。一桌坐满,排第二桌。
小辈的男孩有:靖健、苏珍玉、马剑、马斧、张臣臣。
小辈的女孩有:马枪、马戟、靖灵、马钺。
少不了马老太太、马荟夫人、马萝夫人。
外带姜维庙看庙的两位老头、两位老太太,还有两位黑陶窑匠。大大小小恰恰三十二个,四大桌挤得满满当当。
海兰英跑过来,匆匆见了袁爷爷,跟马大伯打个招呼,急忙回去照管孩子以及药山干活的几个。
马平征询袁朝意见,敬酒老套套就免了,各自凭酒量随意喝起来。马平喊一声:“开吃开喝。”
孩子们顿时憋不住,呼啦啦,风卷残云。看挂钟,可不,快一点了,他两个说话不觉得,孩子们早等不及了。
袁朝这桌,马平与他坐上首。八仙桌四面分别坐着张才、靖尚犁、靖尚东、秋傻、靖尚西、郑佩。
靖尚犁、郑佩,袁朝却不太熟悉。
马平介绍,一个是清漳十二猛的七哥,犁头猛靖尚犁。一个是清漳十二猛大哥沬国猛郑冕的妹妹,蓝衣鬼椒郑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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