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我在市场上买了些野生黄辣丁(方言黄那古)鱼,准备给孩子们炖汤,补补身子。
回到家,我找了一个小脸盆,放了些水,把黄辣丁鱼倒了进去。霎时,它们变得生龙活虎,在水里游来游去。
我在厨房开始忙碌,女儿过来找吃的,在门口看见了地上有条不知啥时从盆子里跳出黄辣丁鱼,正在那活蹦乱跳,惊奇地说: “妈妈,地上有条鱼。” “你把它捡起来。” “我怕一一” 她大叫起来。 “一条鱼你也怕?”我抬头望了她一眼,只见她眼中含着惊恐,忙着安慰她说: “小小的鱼不用怕,妈妈等一下弄干净后还要给你们炖汤吃。”
我看见她死活不肯上前,便弯下腰抓住了那条黄辣丁鱼,笑着对她说:“你看,像妈妈这样抓。过来,你来拿一下。” “我怕,”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一幅惶恐的样子。
瞧,她这样子,我的心五味杂陈,“怎么连一条鱼都怕?今天非让你捉它不可?” 我走近她,她却逃跑了。我拿着那条鱼追到了客厅,瞪着眼睛,生气地说:“今天,不管怎样,我一定要你亲手抓这条鱼。你连一条小小的鱼都畏惧,那以后的人生怎么办?”看到我这架势,她顺势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双脚朝天蹬过不停。
看到这幅情形,我有点心疼,知道她是真怕。平常,她在生活中就怕鸡怕狗之类的动物,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连一条鱼也畏惧。
那一刻,我好想丢弃手中的鱼,马上把她搂进怀里。可理智告诉我,我必须狠下心来,帮她克服这个心理障得。于是,我又慢慢靠近她,不料,她一骨碌爬起来,冲进了卧室。还未等她关门,我也跑了进去。
她被我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振住了,呆呆地茫然地站在那里。我转换了语气,轻轻地说:“宝贝,过来摸一下。” “妈妈,我真的害怕。”她哭着说。 “不用怕,鱼又不咬人。” “我知道,可就是怕。” “宝贝,你摸一下,妈妈帮你。”
我走近了她,她用手摸了一下,马上收了回去,一种如重释负的表情写在她脸上。在我不停地鼓励之下,大约过了几分钟,她才鼓起勇气抓住那条鱼。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我的心却无法平静。为什么像我们这类既不属于贫困家庭,也远远达不到小康的家庭的女儿,却培养出了如此娇贵的“小姐”?我们的教育到底是在哪里出了差错?
我们属于放养的一代,父母整日为生活奔波,根本无暇顾及我们。我们那时经常上山掏鸟蛋,下水捉鱼虾,偶尔去田里捉青蛙烤着吃。那时在我们的字典很少有“怕”字。怎么到了我女儿这一辈,却连条小小的鱼都怕?
平日里,她只要遇到那些猫狗,就躲到我身后,我却从没在意过。可今天这件事令我震撼不矣。
回想这些年,下雨怕她淋着,出太阳又怕她晒着,一顿饭吃少了怕她饿着,吃多了又怕她撑着……平日里对她念叨地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休息日又逼着她学艺术特长,希望她棋琴书画样样精通。也许就是这样,把她圈养成了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之人,小小的年纪就戴上了一幅眼镜。
纵观周围,又岂止只有我们?与女儿从小玩到大的六个女孩,不到十岁的她们,只有一个女孩没有近视了,这到底是谁之过?
鱼儿离不开水,花儿离不开甘露,其实孩子的成长也离不开大自然。我们天天把孩子圈养在单元楼里,对于大自然中的一切产生畏惧,连一条小小的鱼儿都怕,这又何足为怪?
突然想到了我们小时候看到的那篇文章,讲得是一个生活上海的青年去北方的一个农场,看见成片的麦苗,发出惊叹“哇!蒜苗如同一片碧海!”。当时,看了这故事后,总觉得那个青年好傻,那么大了,连蒜苗与麦苗都分不清。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把它当作笑话与别人分享。
今天看到女儿的这种表现,才为自己曾经的行为感到羞愧。想不到,我们的孩子不也一步步成为多年以年我一直嘲讽的“上海青年”吗?
温室的花朵固然开得娇艳,可它能经受起风雨的洗礼?圈养长大的孩子不就好比温室里的花朵吗?为了不让孩子成为“上海式的青年”,我们应该多多带领孩子地走进大自然,享受阳光的沐浴,聆听虫鸣鸟叫,感受四季的变更;我们应该把家务劳动提上孩子的日程,如外国的孩子一样,作为一项功课来完成;我们更应该对她们放手,让她们在风雨中成长,学会战胜逆境,战胜挫折。也许,别人绽放花朵时,她还像一棵小树在风雨中摇曳,可在日后的一天,说不定还能成棵参天大树呢!
由“一条小小的鱼,女儿都怕”引起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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