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江(男嫂十)

作者: 张读立 | 来源:发表于2023-08-11 23:43 被阅读0次

          文武江这七个创始人只剩老爷时,第二代人以金罡为长,可金罡兄弟只知道干活,干粗活,卖力气,作为接班人罩不住文武江,男嫂退出后,目前唯一的人选非虎妞莫属,她有第一代人的附属关系,加上人高马大的身材,吼的住村里任何一个人,论才干简直是口一把,手一双。早在村人的心目中形成了种定形,若虎妞掌管这个村,谁也不会有异议,虎妞心里很明白,只有老爷在,她在村里的地位无人能撼动,就算老爷此时走了,她两个儿子也能帮她把持,至少权力在短时间内不会落入其它人之手。

          酒窖有了男嫂的介入,再不是老爷单枪匹马地干活,只要下雨下雪天,男嫂会整时出现在酒窖,帮酒按年份,度数分类摆放,修整地窖。

          过完年,出了十五,男嫂一个人会去附近楠竹林里挖笋,没事的人会紧跟她去,挖上一两个月,笋干能搞到几千斤,这也算村里一笔不菲的收入。紧接着扷蕨,吃不完的入坛子,晒制,待到过了季节,随时可以拿出来炒菜,调节单调的菜品种。蕨菜过了季,小竹子的小笋品种一茬接着一茬,能扷到五月插田后,男嫂把日子缝好着过,白天使自己充实起来,夜晚睡得着,不再空虚寂寞,精神得到定位,思想紧跟四季走,生活中寻找乐趣,生活中找到开心,生活中提炼快乐。

          稻秧插入水田,深山深处山岚起伏,升起一股暖流,大地的古树林恩赐着各种野山菌,此时的男嫂会带上铫罐和火种进入大山里,寻找一处有水源,四面开阔的地方,把铫罐架好烧水,然后再去捡山里的菌子,捡满一畾,回到铫罐处,水开后把捡来的菌子泹一下水,捞出放在芭蕉叶上,如此循环几次,使菌子不占地方,又不会相互压碎,待回家时用双手榨干菌中水份,装入畾中。来捡菌子的人多时,专门安排一个人烧火煮水,菌子再榨干水份,也是水货,重的很,可背一畾回去,晒干有十几斤,捡完山里的菌子,当然,山里菌子捡不完,只是季节过了,菌子会象鲜花一样谢掉。

          端午要来迎时,山中箬竹长的碧绿,巴掌那么大一片,长的近两尺长,搴两三天棕叶,包几天粽。山里的杨梅已熟透,红的发紫,白的如雪,附近到处能见到,男嫂会约三五人,割些芭蕉叶,垫在地上,上树用长竹竿打杨梅,回来后洗净,风干,装入坛中,泡上酒,加入适当的紫苏和蜂蜜,暑天劳作时泡水,喝上一口,酸酸甜甜,别有一番滋味。

          高山上的红茶叶繁枝茂,过了端午嫩黄地从碧绿老叶中伸长出来,茶叶树丛中零散地挂着去年未掉下的茶果壳,冬天开花的茶叶果青涩地结满树。每年这个时间段,男嫂必会来采茶,这片茶叶树是男嫂来到武文江后,从老茶叶树根蔸下收集小茶叶树种植,到如今成了一大畦,足有一两亩,刚开始每年秋天会来抚育,到后来茶叶树长大长高了,隔几年才会抚育一次,把茶叶树的间隙砍开割一下而已,让摘茶叶的人畅通无阻。

            摘茶叶男嫂每年来两次,第一次是端午后,第二次降霜前,都说春茶苦,夏茶涩,秋茶甜,男嫂面前茶叶没有季节,只要能煨出咖啡色或者红棕色便是好茶,也没有酽嫩之说,齐巴掌长摘下来,到家杀青晒干,茶叶乌漆麻黑似表面抹了层油。

            山里是个无穷的宝藏,男田女土各分阴阳,男人们主管劳作,女人们捞点额外收入,粮食是天,其它作为调节剂,调味越丰富,生活才会多姿多彩。

          山里菌子刚收获完,薜荔已经挂满藤,作为山里人知道薜荔果的奇妙用途,熟稔的地方到处有,带上长竹杆和柴钩,沿途采撷,回来将薜荔果切成等量的四瓣,去掉青皮,晾晒在竹晾板上,等到三伏做凉粉,清凉,冰冷,解渴,解热,解毒又解暑。

          进入酷暑,田野里片片金黄,男人们不停地收割季节,女人们敲边鼓,做好一切后勤工作,当谷粒进仓,核算着今年收成,一张张胴色的脸会露出很解气的笑容,粮仓装满是一年的保障,有粮心不慌。

          此时正值秋季,村边的几株红枣树挂满了红枣,黄色的红枣上已布满点点鸡血红,小孩子早有上树撷取尝鲜,鲜脆的枣子有种持别的枣香,吸引着孩子们,他们手拿长篙,三五成群地汇合在一起,高兴地打着枣,捡完枣又到江边游泳,说是游泳,正是枯水季节,只能找个有水的凼,勊着石头跢水,江中掀起朵朵浪花夹杂着孩子们天真的笑声。当枣子大面积染上鸡血红时,树上的枣已所剩无几,男嫂会指派几个小媳妇去收拾枣树上的残局。

          高梁成熟地低下头,红高粱结成窝迎风摇摆,穗上的尖叶矗的老高,高梁杆上是秋天为它喷上的血红点。玉米叶尖开始干枯,全窝人一起收割高梁,掰老包谷,欣喜的孩子们用镰刀割下高梁杆和玉米杆,他们选择性地啃食着,直到啃到认为最甜的那一根,大人们将新鲜高梁杆和玉米杆用镰刀割下来喂牛,吃不完的晾在地里,待干枯后梱扎好再带回来当引火烧。

          地上向日葵花瓣谢了,干枯的花瓣附着在向日葵四周,葵花子密密麻麻地镶嵌在葵花盘里,此时它不再向阳,秋天让它低下了头,几只金龟子簇拥在一起,它们商量着怎么对付下一个季节;一本本葵花盘从葵花杆顶端割下,晾晒在石灰荡平的禾场上,几天后收集在一起,男嫂带着妇女们,手拿一尺二左右的棍,搬上小矮凳,左手拿着葵花盘,右手用棍锤打着葵花盘背面,锤打一阵,反过来看看,葵花籽是否脱落干净,处理完后,再晒些天,直到相互磨蹭唦唦作响为止,才过称入仓库。葵花杆剔叶,打捆,背回来放入河边水凼中,压上石头,使葵花杆全部泡在水中,沤上十天半个月,将杆蕊抖出,在活水里漂洗一下,摊在河边,葵花杆晒的雪白,夜里走夜路应急是不可多得的照明材料。

          花生花谢了,枯了第一片老叶,妇女割花生苗喂猪和牛,割完苗后再扯花生,此时的人们不闲,晒了高粱玉米又晒花生。

          挖红薯必须在降露前完成,地里的红薯经过降霜不易保存,妇女割薯苗,挑回来剁碎晒干,作为猪的储备饲料,男人只管挖出来,待女人们收拾,挑当然属男人们的重任。

          降霜一过,天气寒冷起来,山上整山的茶籽已成熟,秋季染红的,降霜炸开的,熟透掉下的,收捡在一起,就在地上找块空地铲平,露晒在铲平的地上,待果实裂开,壳晒干些水份才挑回来选。此时的孩子们会背着锄头,去晒过茶籽的坪中,挖茶籽蛹,他们一个挖,一个掰土中的蛹,那片土地上传来阵阵兴喜地笑声,一直弥漫到把蛹炒成金黄,油亮,喷香。

            桐油树上挂满桐籽,象青色的小灯笼,相互撞击,片片黄叶摇曳地翻飞着,叶片此时即将和树杆分离,依依不舍,挥手告别。用竹篙一打,桐籽满地翻滚,挑回来沤在一处,空闲时再剥皮取籽。

          榨茶籽油和桐油,往年男嫂会参加到其中,做了堂婆才放弃这种体力活。男人们榨油的同时,男嫂会在家为这窝人酿酒,酒药是入夏在河边割的醪草,正是醪草开花季节采,药味正浓,晒干,石碓里捣碎,和上籼米粉,搓成一公分大的丸子,起曲阴干。大批糙糯米蒸熟,倒在和酒的簸箕里,那簸箕直径足有两米,除了降霜后大家围在四周选茶子外,就是现在大量摊凉蒸出的糯米饭,待糯米摊凉撒上酒药溶解的水拌均,逐一装缸发酵,当醪糟发出清甜的酒香,沤上蒸熟的红薯,高梁,玉米,黍米等杂粮,待各种杂粮酒泡入了蕊,搲出来逼酒,逼出来的烧酒几天不歇,漂香在整个村子的上空。

          山里是一个村的半个菜园,大自然会馈赠无数的宝藏,南山中有几颗拐枣此时慢慢掉落,北风一吹,金黄的叶片夹杂着拐枣纷纷落下,男嫂会带上一些人,带上上树的工具和长竹篙,打下树上的拐枣,背回家中清理干净,放入大锅中熬糖,待成糖后加入磨成粉的干谷芽,谷芽糖虽可用红薯制作,但有拐枣的加入,又多了一种糖的香味。

          榛子,榒子,苦珠果实取之不尽,采撷回来晒干磨豆腐,别有一番风味,属山珍中素八珍馐的一种,每年都能解决几十天的菜。

          紧接着男人们烧石灰,这是明年一年田里的农药,石灰石离村里有段距离,男人们劳作,女人们在家为他们做美食,说是美食,也就是比平常的菜稍丰盛些,外加两餐吃食而已,无外乎些茶油炸的糯米糍粑,糙糯米酿的鲜醪糟和稀饭,不管烧石灰烧多久,糍粑天天不一样,醪糟和稀饭天天有。

          冬季来迎,有少部分人跟猎人学狩猎,更多的人会去山中挖根茎植物,蕨根,葛根,怀山,土茯苓之类,他们不分男女一起上山,相互合作。此时的男嫂待在家里,将山中挖回来的块茎加工成各种粉。

          狩猎的收获除了即时要处理的外,其它会腌制成腊味,没有重要日子不会动用,公共烧柴火的灶上,挂了几层腊味,去年的还剩下一些,当今年的野味挂满时,老腊味才取下来过下嘴瘾。

          男嫂的计划周密,能在大自然中撷取食物就努力获取,能减少稻谷的使用量,尽量节约稻谷,山里人吃什么都为一个饱,节约出来的稻谷可到镇上斢钱,何乐而不为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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