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自闭症孩童就是那种患有心理疾病、不喜欢和别人交流的孤僻的孩子,他们是意识世界的边缘者。
刚从公交车上下来,走过几条街道。朋友停下,就指着前方:“别走了,到了”我看着酒店的招牌,不由顿了顿:“你……,这是,这里?”
朋友似是有心事一般,直直的看着前方“在这,二楼”我慢慢跟在他身后,很快前台一侧的招牌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康复中心就在这楼与楼的夹缝里。
进门的左侧是办公区,供工作人员处理工作,接纳外人……右侧便是康复中心主要占地区域——孩子的活动场所。一条过道穿在整个活动区域。一开始是个人疗养室,一直向前直到一个拐角处,便是教室与简易的食堂。走路的同时,我环顾左右布置:疗养室外都是一些简单的彩色图案,两侧气球点缀的鲜艳并不能让我振奋。“啪”的一声——朋友撞破了一个气球,一声爆炸,似乎都能在长道传来回声。
大概是国际助残日将近的原因,康复中心“借”来了一些正常的孩子来和这些自闭患儿一起做一些游戏,希望能最大限度帮助这些孩子融入正常的社会生活。我放眼望去,都是打扮清爽,朝气蓬勃的一些精灵儿,都是各个家里集万千宠爱的宝贝。可是我再上前细观,很快,我这个之前对自闭症毫无了解的门外汉就可以分辨出哪些孩子正常,哪些孩子有自闭的障碍——他们眼神飘忽,目光空洞。
自闭症你不知道的事——另一个世界没有世界我有了可以和一个叫“赵玺成”的孩子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这个孩子,肤色、身高、体重均和一般同龄儿童无二。可是,一旦没有人拉着他的手,他就会漫无目的地乱窜,然后在一个角落里,自己摆弄着一个儿童牙膏
应康复中心老师的要求,我便上前帮着牵着那孩子做一些简单的游戏。可是,一些异状又会发生。当老师做手势一起拍手喊着“1,2,3”做手势时,他只顾摆弄手里的牙膏,即便老师要求他放下,他还是会在那里摆弄。头摇晃着,咿呀咿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再看向周围,一些孩子也这样,只顾着自己玩着手里的物件。
我试图和眼前这个孩子交流,可是他似乎根本听不到我的话。脑袋一直摇着,眼珠映出我的脸庞,可是无论离他多近,他还是只顾四处张望。来到这个世界,见过的人也不少了,但是这么无神的眼睛,还是第一次看见。偏偏他眼睛还生的极美,像一颗毫无杂质的水晶。我想他的父母一定也是极爱他的。可爱的孩子,命名为玺,可以说是倾注了半生的期待和一辈子的愿望。可是,我想或许这个孩子是不知道自己美丽的眼睛的,更或许,他连“美”是何物都不清楚。
再听到耳畔些许孩童开心的笑声,心中就好像硬生生压了个石头。这童真无邪的声音听着,越来越刺耳,越来越让我心烦意乱。幸好,在一些活动之后就是和孩子家人互动的环节。于是,我稍稍收敛了些许情绪,等待着下一环节。
孩子们的亲人大都是爷爷奶奶之类,我看着本来无措的患儿此时却是正常了一般的扑向他们的家人,心中的酸涩不免又平添了几分。这种病症其实真的就像是先把孩子变成人流中的孤岛,然后牵连着家中的亲人一起受罪。孩子何辜?孩子的亲人何辜?看着患儿家人他们指引他们最爱的宝贝一次又一次毫无效果的努力,我忍不住从教室里就跑出来。我怕,我怕我一个男子汉不争气的“多愁善感”被人嘲笑,我更怕,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亲人误会我貌似同情实则复杂的心痛。
我向着院长办公室走去。
“单单陕西,自闭症患儿就登记了不下十五万,注意,这只是登记的。据我们了解,绝大多数的自闭症患儿是没有登记的。而且如今康复治疗最大的难题是医学上的自闭症理论大多无法供大多患儿使用,要么用不起,要么没有对症下药……”
脑子里这些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不知为什么,我却总想起那个小男孩,想起他无神而又明亮美丽的眼。或许他张望的是另一个世界,或许他不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
有时最让人心酸的,不是心酸,而是连心酸都不知道是什么。有时最让人心痛的,不是痛苦本身,而是不知痛苦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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