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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哭着，几个人把我从奶奶的身边拉到一边。然后，他们把奶奶的遗体送进了灵车。我们对着灵车远去的方向装腔作势无比悲痛地呼喊着：妈妈、姨、娘、婶子、嫂子、奶奶、老太……
各种哭声和嘈杂声混杂在一起，。
灵车走远，大家伙都返回自己原来的位置。我这才想起没有见到爷爷。
爷爷，被安排在西屋坐着，并未出来送灵车。我走过去时，爷爷一直沉默着。我隐约看到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两道泪痕，大概是刚才流出来的吧。爷爷用浑浊的双眼看着我说：“小雨，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说完，我把特地为爷爷准备的两瓶礼品盒装白酒放在他的座位附近。
在我小时候，爷爷每次到我家，都是向爸爸告状我又惹事了。今天，爷爷竟然没有到处指挥，难得这么安静。小时候非常厌烦见到爷爷，，因为见到他准没有好事，错的总是我，没犯错也走错了地儿。如今，爷爷老了，我对爷爷的厌烦没有了，却也没有需要和爷爷讲的话。
放下东西，稍微一停留，我就转身去找孩子：“爷爷，我要去带孩子。走了。”
“你去忙吧。”爷爷说。
见到妈妈，我问道：“妈妈，爷爷今天这么老实，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你以为他想老实吗？他还想管着大家伙了，让全家人都听他的指挥嘞。只是子女们担心他净惹事儿，不允许他再插手。如果插手，子女们就真的不管他了。所以，老爷子才老实了。”妈妈说。
爷爷七十四岁，比奶奶小一岁。但是看上去依然精神劲儿十足，比奶奶要年轻和强壮许多。
回想十八年前，太爷爷的葬礼上，因为姑姑坐月子不能参加太爷爷的葬礼，委托姑父过来。这点小事竟然惹怒了爷爷，跳起脚来一蹦三尺高，骂了姑姑的婆婆公公全家，弄得满村人皆知。也让姑姑在婆家多年抬不起头来，两家多年没有往来。当时，奶奶为女儿辩护两句说坐月子不能来，姑爷来也是一样的，结果爷爷连同奶奶一起骂个不停：“头发长见识短，亲孙女和孙女婿能一样吗？你不懂就不要瞎掺和。”奶奶只好不再言语，不停地流眼泪。
在我的记忆中，奶奶身材矮小，可是依然每天都去田地里干活。除了干活的时候离开房屋，其余时间都搬着一个凳子坐在门口，哎吆哎呦地忍受着浑身疼痛。为了缓解浑身疼痛，奶奶常年吃一种含有激素的药物。导致奶奶的面部肿得很大，两腮红扑扑的。记得妈妈当时说，常吃对肾脏等各个器官都不好，不让奶奶常吃，奶奶说浑身痛受不了，坚决要吃、一天也不愿意停。
奶奶一辈子生了六个孩子，死了两个活了四个。妈妈说，姑姑叔叔都是奶奶一个人带大的，当时奶奶生完孩子啥活都继续干。干活的时候把孩子放在旁边。爷爷极少帮忙带孩子，也极少下地干活。爷爷喜欢到村里人家帮忙干一些木工活儿，人家给点小钱又有好吃好喝伺候着。
爷爷整日干干净净的，还经常对奶奶大声吆喝。我小时候就不明白，爷爷好吃懒做，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而奶奶竟然不敢让爷爷帮忙干活，爷爷大声吆喝，奶奶也极少还口，总是默默忍受着。
奶奶因为生孩子不注意，落下严重的月子病，浑身关节变形得厉害，整日疼痛难忍。即便如此，奶娘也没有停止劳作。
奶奶走了。再也没有免费的保姆一日三餐伺候着爷爷，再也没有人受爷爷的气还不还口的人了。我想爷爷今天也是难过的吧，那泪水也有对奶奶的离去的悲伤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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