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耽美向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                          ――题记

      晴空万里，几朵白云镶嵌在湛蓝的布条上，显得空气尤为干净，风筝摇曳在白云里，阳光照进窗子，月季悄悄的绽放，林荫道上，青年用手遮了遮眼，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陌生的地方。坐在椅子上，开门的声音响起，青年抬起头，大约二十六七的样子，削薄紧抿的唇，透出了他的紧张，黑色的眼眸像是化不开的墨，望着来人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你来了，”男人的五官硬朗，嘴唇的颜色却显出一丝苍白，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一双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你瘦了”“你也是”青年张了张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着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男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微阖着眼，搓了搓手指，状似毫不在意的开始说道“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在学校里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你能来看我，虽然你并不，并不是如我想象中那般爱着我，”这个才入狱没多久的男人形容憔悴，像是挂着些许嘲讽，“那时候我们为了一个演讲比赛，熬夜写稿子，第二天困的走路跌跌撞撞但眼睛还要顶着俩牙签去上灭绝师太的课，呵呵，从宿舍到教学楼，十六七分钟的路程，你我不知道打了多少哈欠，”似是回忆比现实甜多了，男人身上笼罩着窗口的光，“你背着太阳，光打在你身上，仿佛触手可及，却又瞬间消弭，你笑着，露出了左侧的梨涡，说：‘老叶啊，我看你这左眼一直跳个没完，是不是财运要来了？’你灵动的样子，暖的像光一样，想拥抱‘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可要跟紧我，说不定我哪天发财了就不要你了，’那时的我挑着眉看着单肩背包的你，心里却想要紧紧的抱住不撒手，怎么会舍得不要你，你要是愿意，充话费都可以把我的命送你啊……”。

      窗外的树上似乎比从前又增加了一个鸟窝，抬手用胳膊挡住双眼，光好像比刚刚更强烈了，让他不禁一时有些恍惚，那三寸春阳的照耀下，从缝隙里流下的那滴泪莹莹发光，对面青年的栗色的中分卷发被风吹得稍显凌乱，融入回忆里，时不时的笑一下，如果那笑容没有衬得如今的物是人非，真真像是画般美好“你说过，我们得到的一切都来之不易，这世上，总该有些东西要去相信，要去坚持，而这些值得我们用命去守护。你给我讲过那个大侠和魔头的故事，我想要一个答案，”说话的人不由自主的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对方的眼睛，一丝不苟的将自己的情绪收起，只是放在腿上紧握的双手显示出了他的紧张“沈熙，当你看到我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你的眼皮有没有跳？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不是你的灾？到底，你，跳的是不是左眼？就像那个故事里的两个主人公，大侠三番四次的阻止魔头去滥杀无辜给他温暖教他善良恨不得将天下间所有的美好都碰到他眼前，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倚仗，即使知道他是从最阴暗最肮脏的地方爬出来的，也想为他阻拦下一切不好的事，想给他阳光，想成为他的阳光，可后来他以为魔头终于被自己物化了的时候，在他认为的最美的那个拥抱里，魔头却朝着他的后心给了他一刀，”沈熙本就白皙的脸显得更加苍白，自嘲般的笑了笑，“是啊，那魔头解脱了，没了那个呱噪的人，他清净自在多了，没有人会在他心情烦躁的想杀人时猛地抱住他，用带着草木的清香驱赶他内心的嗜血，没有人会逼着他放下对所有人的恶意，用自己的行动去感化着他的执念，也没有人会在他被正道围攻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带他走，可那又怎样，那魔头可能永远都看不到大侠想给他看的，”“不会的，只是在于那个人他愿不愿意看，我记得结局是那魔头自大侠死后再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在他的墓碑旁建了一座茅草屋，隐身山林，日日与墓碑相伴……”叶尚远终于不再强迫自己控制情绪，眼眶含泪，双目泛红，像是被夺走了心爱之物目眦欲裂。对面的青年看着他呆了呆，喃喃道：“那不过是个故事罢了，你能不能……”“能不能什么？我爱你啊沈熙，我没有办法停止对你的爱啊，这儿”叶尚远指着自己的心口低吼“这儿控制不住的想你，一想到你，这儿就酸的发胀，疼，像是血管要爆裂的疼，我不想像大侠一般，死了才得所愿……”“叶尚远，我欠你的，下辈子还，你，”沈熙握着拳头，不敢再看叶尚远，闭了闭眼，身体又一下子卸了力靠在椅背上，毫无防备的城门大开，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睁开眼盯着那个被折磨的胡子拉渣的男人“你赢了，”一滴泪随着话音落下，叶尚远呆了半晌，不知该用什么表情，还傻愣愣的张着嘴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终于回魂，手上带着的枷锁撞击着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真，真的吗，沈熙，你，你的意思是，是我想的那样吗我，我不敢相信”颤抖着手，隔着玻璃缓缓的勾勒着对面那人的轮廓，眼神小心而专注，一声叹息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尤为清晰，沈熙笑开了，连春日的阳光都不如这笑容好看“你这傻子，”，左手慢慢抬起覆在玻璃上，两只手像是没有阻拦的叠在了一起，还挣扎什么呢，这个男人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在这短短几分钟内，情绪大起大落，为了自己深陷囹圄，就算因为今日得承认回到那个地方会受到惩罚，自己的把柄也会被对头抓在手里威胁，但这一切，都换不来在一个他了，掷千金博美人一笑，不是自古以来的真理吗“你终究是，赌赢了，我愿赌服输，叶尚远，你听好了，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沈熙苍白的脸上有了颜色，嘴角的梨涡也渐渐显露出来，黑得像墨的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像是看猎物一般危险的眼神，但对面的男人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反而充满期待的望着他，亮闪闪的眸子像写满了鼓励，“我爱你，是爱人之间的爱，我能变着花样的说很多情话，可唯独面对你的时候，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我反悔了，我不要下辈子还你的债，听说北海公园的西府海棠很美，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眼中噙着泪花，嘴角却控制不住的弯起来，心一下轻松了很多，眼神相互对着，“好，却之不恭，沈熙，我抓到光了”，双眸蹦出的神采照亮了整个房间，氤氲着甜甜的味道，一双桃花眼慢慢的弯了起来，盛满睿智的眼此时印满了星星点点的光。早该这样的不是吗，什么时候爱上他的，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他怕自己花天酒地的消费生命每天晚上强制的陪自己跑步，也许是他想拨开一切乌云成为我的太阳，也许是那天那个疯子用刀挟持着我而他心甘情愿的被那人折辱，也许是那次他发了疯的抱住我拦住我指向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的刀，也许，都不是，一开始，我就对他一见钟情了，“叶先生，你愿意收养一只怪物吗，一只来自最虚伪最阴暗的洞穴的怪物，”“沈熙，你是我小心翼翼放在手心里的宝，我不允许你那样说我的爱人，音乐喷泉下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算数，我的猫很皮，请你帮我管教它。”像是情人间最温柔地呢喃，“叶尚远，我想抱你，”拇指摸过唇角的泪，“我想跟你上床，你，快点出来，我们一起喂猫，好吗？”哭过的脸上还挂着泪，殷红的双唇，泛红的眼角，带着一点的诱惑，扑面而来，碰撞到玻璃，戛然而止，“好，等着我，最长三年，三年后，我……”“三年后，我来接你，”“好”。

     

归去来兮——耽美向

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风调皮的拉着青年的衣角，片片落下的樱花，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捏起一瓣，粉粉的，像是初生婴儿一般不谙世事，抬头看着刺眼的白日，好像生活突然有了盼头，是啊，不仅有盼头，从未有过的期待，连回去要受的惩罚都不觉得难捱了，望着那缓缓合上的门，深吸口气缓缓地转过身，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这三年里，我不会再来，我答应你，三年后，你看到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从内到外干干净净的沈熙，我会解决掉阻碍在我们中间的所有障碍，稳健的步伐显现了主人的决心，一步一步，在铺满樱花的公路上，走向各自的新生……“那个故事还有一个结局，魔头为了脱离那个势力，不惜废掉武功成为连普通人都打不过的弱鸡，脚步踉跄的走向模糊视线里的那个影子，那个承诺了他一生，说好要给他一个家的人……”磁性的声音渐渐消散在风中，像地上一片片花瓣，去它该去的地方。

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后记

（题记和最后一句选自《归去来兮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