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时光未老/作者摄
如今，我21岁了，老妈再也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你还想不想读书？因为，我已从学校毕业了。
但，我却很怀念她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那时的她还年轻，不会像现在这样，缠着我没完没了的问我，老妈是不是老了很多了？你看我这脸上的皱纹，还有这鱼尾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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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姐姐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们准备将我和姐姐送到城里读书。
一个决定，往往会改变许多事。
每天早上妈妈要帮我们梳的长发变成干净利落的短发；该起床了，再没人反复叫我快点从床上爬起来，赶紧洗漱，吃完饭，去学校；我们走后，再没人可以帮她分担一些家务了…
家里少了我和姐姐的嘻嘻哈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家里变冷清了不少，还是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不少？我和姐姐是双胞胎，隔三差五的总有矛盾发生。然后，叽叽喳喳去跟他们吵着说自己的委屈。
我和姐姐两个人在城里读书，花销比较大。他们就在家拼命挣钱，起早贪黑。
但老妈不管多忙，每次放假回家，她的世界重心就往我和姐姐这边倾了一大半。
她忙前忙后，给我和姐姐煮好吃的。她看着我们对饭桌上的菜挑三拣四的，她很着急，少了温柔，用夹杂着多种情感的语气提高音量说，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在学校没什么吃的，在家煮了这么多好吃的给你们吃，还不想吃。我和你爸将好吃的都留着，等你们放假回来吃。
小时的我不懂事、任性。不喜欢的事，都不愿意去假装一下我喜欢。
现在想起，原来老妈的语气里满是关心大于责备。
假期结束，到了分别的时刻，由老爸开摩托车送我和姐姐去学校。老妈呢，总是提前帮我和姐姐备好在学校要吃的零食，怕我们不想吃饭的时候，饿着。
每次从家去学校，最先和老妈告别。她总是焦虑地将重复的话反反复复跟我和姐姐说。比如，到了学校，冷了要加衣服，热了要脱衣服，饿了要拿零花钱去买吃的，千万不能饿着自己，家里有钱的，不用省着花…
等我们仨坐上车，她还要将车上的东西再清点一遍，才让我们走。临走前，还不忘唠叨，这个要快点吃完，那个可以晚点吃没事，在学校要好好读书…
-2-
到初中的时候，学校放短假，却连和他们短短相处的时间都被剥夺了。因为经济压力大，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也将我和姐姐留在了没有他们在的地方。
终于，熬到放寒假暑假了，可以和他们团聚一小段时光了。我不用隔着电话，小心翼翼的和他们说着话，因为怕一不小心触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哽咽到说不出话，让他们担心。
到了那儿，所有的喜怒哀乐我们都一起分享。
我们会一起去集市买菜，会一起加班到深夜，会在公园散步…
到了雷雨天，我们一起窝在屋子里，聊天说笑。没有丝毫担忧屋外大得能将屋子照亮的闪电，及轰隆隆一声接一声不停叫嚣的雷声。反而，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充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犹记得，我和姐姐喜欢吃龙虾，他们就每隔段时间都会买给我们吃。有时，为了买到新鲜的龙虾，他们特意跑很远去买龙虾。
买完菜刚踏进家门，未见其人就闻其声，他们大声呼唤我和姐姐说，我们买了你们最喜欢吃的龙虾，等会吃饭的时候，你们要多吃点。
他们说话的语气，就像那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菜一样，还带着求夸奖的期待。其实，每次他们夹菜都特别少。
日历一页页被撕去，到临别前的前几天。老妈，总会问一个永远被拒绝的问题--二宝三宝，你们还想不想读书？干脆别读书了，留在这里做工，这里什么都有。
她总是这么笑着说出这一大串话，但，我看到她的眼眸并未染上笑意。
-3-
到了我和姐姐上高中，他们决定回来干一些其他的事，来养家糊口。
这下子，最高兴地莫过于我和姐姐了。
不管是放短假还是长假，家里有爸爸妈妈了，不再是寄人篱下了。虽然，亲戚们待我俩也挺好的。但是，是不样的。不论怎样，父母和孩子是割舍不断的，有父母在，孩子就归根了。
他们回家了，我和姐姐不仅和父母多相处这得之不易的小时光。而且，还弥补了一个小遗憾，他们参加了我和姐姐学生生涯里仅此一次的家长会。
每次放假回来，我和姐姐都会帮忙做家里的活。但身体上的劳累，远远比不上心中要离别时对他们的不舍。
有一次，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我、姐姐、老妈，坐在屋前等车。我们聊天说笑，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们发出的欢声笑语不见了，气氛反而有点凝重。
老妈说，二宝三宝，你们还想不想读书呀？你们干脆别读书了，在家里多好呀。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说，她的眼眸含着期待和悲伤，嘴角没有上扬，语气格外的认真、平静。
即使如此，她的问题，还是得到了拒绝的答案。
姐姐她在玩一个东西不小心打到了我，当时挺疼的，我就哭了起来。其实，我可以忍住的，想必是心中的所有情绪找到了一个出口，才大哭起来。这样的话，就可以伪装不是因为别离而流下泪来。
可不知怎地，她们也陪我一起哭。她们不似我这么放声大哭，她们只是小声抽泣。
而我，第一次看到老妈因为我们的分别落泪。
最后，我和姐姐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向停靠在家门前的车，只留下老妈渐渐缩小的身影。
时光，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那时的她，还年轻；
那时的我，还可以和她撒娇说，我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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