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快七岁的欣欣,自一岁时父亲将母亲打死入牢,一直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为了养活孙女,七十多岁的爷爷骑着三轮车到处捡塑料瓶子卖,奶奶则每天在菜市场附近卖菜。两位老人每天加起来能挣百把块钱,勉强够一家三口的日常开支。
天异常闷热,爷爷一早就出去捡废品了。奶奶吃完早饭,照常带着欣欣出来卖菜,那天她特意多批发了些鲜花,想多挣点给孩子买些文具,孩子过个把月就要上小学了,想到这奶奶感到轻松了些,因为到了学校,孩子既能学习知识,又能得到照顾,她就可以安心多卖点菜了。
爷爷和奶奶年纪大了,都有各自的病痛,爷爷之前做过一场手术,胃癌,好在姑姑他们发现的及时,胃切除了,现在还在恢复期。奶奶自幼一只腿有残疾,还有心脏病,不能过度劳累,也不能剧烈活动,所以坐着卖点菜和花,是最适合她的谋生方式。
没想到,那天批发过来的鲜花,特别好卖,也许出于对祖孙俩四十度高温卖花的同情,人们热情而至,每人都至少买了一束花,其中有几位还买了好几束。
奶奶忽然想起其中一位顾客忘了付钱,急忙去追,但七十岁的老人,从长坐到急起,追跑的过程中因为重心不稳摔倒了,欣欣急忙去牵奶奶,但是她力气太小,根本扶不起来。奶奶躺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慢慢没了气息。周围围满了人,人们议论纷纷,欣欣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被淹没。
不知哭了多久,欣欣起了一身痱子,爷爷骑着三轮车来找他们,警察和那位吓傻了的顾客一起来到了他们家。爷爷和姑姑忙着处理奶奶丧事,姑父跟警察和顾客交涉,最后不知如何解决的,悲伤的爷爷没做任何争论,接受了赔偿,第二天就把奶奶下葬了。
欣欣在政府的关怀下,上学了,失去了最亲的奶奶,她只能跟年老体弱的爷爷相依为命。
每个周末,菜市场的人群中都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在穿梭。欣欣一边来回走动一边喊着:“卖鲜花啦,十元一束的鲜花!”一开始很快就卖完了,时间久了,买花的人也少了,每天只能卖出十束左右。
过了两个冬天,爷爷去世了,留下了孤单的欣欣,姑姑将她接了过去。自此她一个人上学,一个放学,做完作业就去卖花,不是因为缺钱,而是因为成了习惯,也是因为害怕,那是寄人篱下的无奈。
等她长到十二三岁,出落得清秀美丽,就不敢上街卖花了,因为路上对她动手动脚的汉子越来越多,欣欣有着说不出的害怕。
十四岁的一个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准备起夜,突然看到窗前有个男性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吓得躲到被子里憋到了天亮,她不敢告诉姑姑,只要求住校,姑姑答应了。
住校却开启了一段被霸凌的日子。当时住校的都是无父无母或者留守儿童,大部分都像欣欣这样软弱可欺,但也有喜欢欺凌别人的,其中就有个女霸王,因为嫉妒欣欣长得漂亮而开始排挤她,后来发展到看她不爽就直接掌掴她。后来她想了个办法,每天把自己头发搞的凌乱,脸上涂点墨汁,女霸王开始嘲笑她长得丑,便不再欺辱她。好不容易挨到毕业,欣欣再也不愿读书了,她跟着村里的一位姐姐去深圳打工。
外面的世界很多彩,人心也更复杂。 这位姐姐在打工时结识了一位发廊女老板,要拉她们合伙创业。欣欣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是奶奶常常挂在嘴边的话。那位姐姐抵挡不住高工资诱惑,跟着女老板混了,还时不时给欣欣洗脑,说跟着女老板比打工强十倍。她确实厌倦了流水线生活,但她也没有陷入女老板的糖衣炮弹。打工攒了点钱后,她坚决的离开了那里。
她回到了云南,却没有回到家乡的村子。她在知名景区附近租了间房子,批发鲜花,过着卖花的营生。她依然把自己打扮的很丑,这个习惯保持了十年。直到有一年,她遇到了一位善良勇敢的男子,她与他一起解救了几位被洪水困住的游客,从此相知相爱。
如今,云南的某个小镇,又多了一个小女孩,跟着她的爸爸妈妈,过着自由快乐的生活。他们开了一家客栈,门前摆着鲜花,小女孩坐在花前,一脸灿烂,游人问她:“这花怎么卖?”小女孩说:“十元一束!”旁边扎着丝巾的妈妈笑得很甜,洗去黑灰的她格外白净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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