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十三邀》,才知道电影《末代皇帝》的配乐是出自这位作曲大师之手。
当时看电影,小溥仪跑着穿梭在空荡荡的紫禁城中,这时背景音乐响起,让观者的我明显感受到这位小皇帝命不由己的无奈、凄凉。这是一首有力量但主调依旧是悲伤的弦乐。这不就是溥仪的一生吗?想反抗却终究步步深渊。
在《十三邀》了解坂本龙一,最大的感受是这位作曲家对自我的诚实。
许知远问他:他认为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他笑了,说我是个复杂的人。没法定义。
许答:尽管您音乐一直在变化着,但您是个坚定的人。
他回答:我是个脆弱的人。钱、美酒美食美女,这些都会让我动摇。
一个人难得之处是,对自己诚实。愿意承认自我虚伪、不足,甚至将之公开,是需要非常清醒的自我认知与莫大勇气的。坂本龙一先生说他不喜欢三十几岁的自己,那是个非常自私的人,只顾自己的感受与利益,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现在的他不愿与当时的他交朋友。
他说:诱惑一定会有的,但人需要为自我设置一条线,有些事,在线之外,就得拒绝。比如福岛核事件之后,日本想举办2020年的奥运会,邀请他参与。他拒绝了。他认为这时候不该举办。
如今的他温儒尔雅,我很难想象他年轻意气风发的模样。
年轻时的坂本龙一但细想,人都是这样一步步慢慢成长成熟的。一开始满是棱角,时不时与世界直接碰撞,恨不得向全世界证明自己是对的。但是,慢慢地,不再将棱角张扬舞爪般展露,而是内化为内在原则,知可为知不可为。“齿坚于舌而先蔽,舌柔于齿而常存”。看似柔弱,实则刚。
上善若水,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在这集里面,许知远问了类似关于社会责任与艺术家责任、人类社会与自然等问题,坂本龙一都说他目前都找不到答案。人类社会在他看来,就像得了癌症一样,掠夺太多自然资源、侵害太多其他生物生命。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应对这样一个世界。
他年轻时候对战争是抗拒,但抗拒是反战,反战依旧是战争,后来,他主张的是非战。他有家人孩子,有朋友,他不想自己跟家人被伤害,因此他也不会去伤害别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他的信念。
2014年他得癌症后停止了一切活动。2017年才回归。而新专辑中他的作品更多聚焦在自然中各种声音,声音糅合甚至无明显旋律。
在他个人纪录片首映现场,一位歌迷提出了不解,他更喜欢是先生创作的富有情感曲子。
导演说,他也曾就这个问题问过坂本龙一。坂本龙一并没有给他答案。但导演猜测:他认为坂本龙一在为电影配乐时,认为自己是为导演负责,因此曲子创作是贴合电影旋律本身。而现在他是为自己创作,他了解音乐的威力,不想像德国纳粹恶意使用瓦格纳作品煽动民众,坂本龙一希望自己音乐能不被利用,不想通过音乐去强加给听者任何情绪。换句话说,他愿意为自己强大的天赋套上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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