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已经过去了,那天在雨中的场景一直没有散去,太阳出来了,空气中却有着凉凉的味道,似乎依然在怀恋那些曾经的故人,我的心也是怎么调都高昂不起,夜夜在雨声里想起曾经的亲人,尤其是儿时最疼我的外婆。我想,还是用我的笔写写我最亲爱的外婆吧。
父亲是上门女婿,所以小时候我由外婆带大,出生的时候外公刚好去世。外婆年轻时是当时富甲一方的富家之女,虽然时代原因没有上过学堂,却因为家庭原因受过很好的伦理教育,言行举止都非常讲究。
16岁嫁给外公,外公家庭虽然不是很穷,但是较之外婆家,却是相差甚远。外婆过来后,抛下大小姐身架,与外公携手把日子过得甜蜜温馨,后来也成为当时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谁知人到中年,舅舅不幸半身瘫痪,于是只能让母亲招婿养兄,而那时爷爷不幸去世。父亲一直抱怨舅舅拖累家庭,抱怨外婆老不中用,轻则辱骂,重则开打,一个好好的富裕之家终于败在了父亲手里。
一直觉得外婆是个苦命的人,只是从来没有听她抱怨过命运,她一直教育我要孝敬父母,仅用语言,而且用点滴行动教会我宽容。哪怕昨天还被父亲摔了饭碗,今天让依旧会帮父亲洗好衣服做好饭菜。我心里总气不过,她却一直告诫我不要恨父亲,他也不容易。
小时候经常听人谈起外公外婆的恩爱故事,经常听外婆讲外公的事情,50多岁的脸上依然泛着红晕。80多岁,外婆卧床两年,一直是我坚持治疗陪伴到最后,外婆一直坚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她说,她要外公年轻时最喜欢他这点,她要干干净净去见他。
她说,孩子,永远不要恨,不要怨,老天看着呢?老天会派个人来好好对你。这些天从墓地回来,我的心里就就一直想着外婆的话。
24岁那年,我终于在医生的劝导下放弃了外婆的治疗,所有人都不管,实在不是我承担得了,外婆拉着我的手,孩子,让我干干净净见他去,他会照顾好我,老天看着呢?你会好好的!
我终于放手外婆去见外公了,终于放开了这世上唯一疼我的双手,我从此再也不知道没有尝过被疼爱的味道。
过去了这么多年,对于外婆的思恋从来没有停止过,在外漂泊这么多年,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生活里面开始有了外婆的影子。
记得小学时,我把学校花坛里面的兰花带了一点回来,外婆跟我一起种在门前的橘子树下,三月种下,奶奶每天都把洗脚水倒在上面,过不久,兰花生机勃勃,于是,奶奶开始分枝培植一株,再过不久又一株,到了秋天,门前的橘子树下便绿油油一大片了。
我经常在黄昏的夕阳里,跟奶奶一起看着那一大片绿色,看着那里面小小的花朵欣喜不已,可是到了冬天,父亲给橘子树上肥,带着深深的厌恶把那些兰花全部除掉,一边除掉一边说那就是一堆杂草,其实我知道,父亲这是在指桑骂槐。
我一声不吭,却伤心不已。外婆也不言语,等父亲走后,慢慢从土里挖点根埋在旁边。然后摸着我的头安慰我,冬天过去了我们可以再种。于是到了第二年春天,我们把埋在一边的兰花根再次种下,过不久,又是郁郁葱葱一片,我的心又一次飞扬。
好几年都是这样,父亲冬天带着恨意把一片兰花除得干干净净,到了春天外婆又种上,这就是我喜欢兰花的由来。外婆去世,门前的兰花自此无人打理,而我,也在外婆去世后去到外面打工,从此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也少。
可每次回家,我总是不经意的站在门前的橘子树下出神,那一片被父亲称为杂草的兰花从此再也没有活过。就如我的心,再也没有了被疼爱的感觉。
多少年过去,在她乡漂泊很久,在午夜惊醒的梦中,那一片兰花依然郁郁葱葱的开放。我第一次申请QQ,就想起了一句话,伊人如兰,简称伊兰,我就是多年前外婆种在门前的兰花,也许在父亲眼里始终是杂草,在疼爱我的外婆眼里就是高贵无比的兰花。
有一天路过花草市场,我看到了好多的兰花,看着不贵,买了几盆回家种上,到了夏天,一株株移栽,就如当年外婆那样,过了几年,阳台上面郁郁葱葱,都是兰花,犹如当年外婆门前的一片。
每当心情郁闷,站在兰花前,眼前就会浮现外婆的容颜,仿佛在跟我说,孩子,一切都会好的,老天看着呢?
我又想起那时候的外婆,不管日子怎么艰难,总是想着法的变花样做东西给我们吃,花很长时间磨红薯粉,一个白菜今天切丝,明天切片,后天做火锅。小时候的日子虽然很苦,可是有外婆的日子却是苦中带甜。
外婆的余生,伴随的是我们家一步步走向村里极度贫困户的过程,可是外婆任何时候走出去都是干干净净,任何时候都会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哪怕是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也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这种对生活的态度在多年以后突然就开始影响到了我。我,就算住在几十平方的出租屋里,我也愿意把自己的生活收拾得干干净净,坚持给自己做早餐,坚持锻炼身体,空闲是看书,自己酿酒给自己喝。
我想起外婆临死的样子,特别安详,仿佛在世间从来没受过任何的苦难一样,可是只有我知道,在他的晚年里,常年被父亲打骂,病重在床两年除了我都没有一个人去看看,也是子孙满堂的人啊。
可是外婆从未跟我抱怨过,总是笑笑拉着我的手,直到离开。多年以后的我,不管遇到什么境遇,也学会了如外婆样从不抱怨,纵使在最苦的日子始终坚持着自己内心的那份善良。因为我深信外婆所说,老天看着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外公外婆的故事依然被家里人传说着,外公外婆是我们乡亲口中难得的神仙眷侣。而我的外婆,更是经常被几里乡亲怀恋,从来都是那么慈祥,仿佛世间从未有过苦难二字。
我的外婆,从一个富家千金大小姐,嫁入小农之家,中年丧夫,儿子患病,从未抱怨,70多岁依然操持家务,最后干净入土。外婆,就是我心中真正的富贵之人,她的教诲,她的叮嘱,便是相伴我一生的真理,让我在任何艰难困苦中从不敢有丝毫堕落。
年年清明,不管多忙,都会回家去祭奠外婆。外婆的坟墓记几经迁移,坟墓上面修了公路,每次都只能在路边的草坪跪下,祭奠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然而就是这个形式,我从不曾马虎,只因我的心里一直怀恋那份被疼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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