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道一以贯之”出自于《论语里仁》。原文的内容是这样的,“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这段话不难理解,在此就不做翻译了。孔子是何许人也?现代人不管他老人家喜不喜欢,便在他头上加上很多让人不敢直视的头衔。看起来,这一做法似乎表示着人们更加敬仰和膜拜孔子。不过,我还是自作主张地认为,孔子宁愿人们多践行他的嘱咐,也不愿成为他人拍拍读《论语》的视频、发到网上,好让其他敬佩的圣人偶像。揭开时间和不了解这两层厚重的面纱,孔子只是一名老师,他有教无类,人人不用羞于自己是只能“提耳而后喻”的平庸之辈,都可以向他请教。孔子授课的内容纷糅,《论语》只是总结性的话语,所以古人究竟在谈论什么、我们眼前总结性的对话是如何一步步推演出现的,读者无法知晓。这样一来,有时候难免让人摸不着头脑,孔子一会儿讲仁,一会儿讲孝,一会儿讲礼的,毫无章法可言。而孔子和曾子这几句对话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无论他在讲什么,都可以一道贯之。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这“忠恕”二字,到底是孔子自己说的,还是曾子对老师所授内容的总结。不过,这显然是个答案不是他、就是他的问题。因此,我的疑问也应该适可而止。
说起“以一道贯之”,让人很自然地想起了那句“道者,一立而万物生焉”。为什么道生于一,不是生于二、或三呢?由此可见,这里的“一”不是代表一个具体的数字,而是表示整体性、全局性,或抓住事物本质的概念。如此,一个人是“一”,一天也是“一”,如果这是“一道”所提到的那个“一”,未免也太过狭隘,可想而知,此“一”与“万物生焉”无半点联系。很明显地,这个“一”大至无其外,小至无其内;我自觉它有水的特质,生于无而入于无;我还觉得一个比喻很适合形容它,它是与天地鸿洞、与日月合明、与四季合其时、与鬼神合其德的存在。它如此神秘玄妙,真难以道来。而至于“道”,我是不敢谈论的,只是勉强说是懂得一些道理而已。道可道非常道。所以说,我觉得,人如果能做到时时心中存有“一”的概念,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既然《论语》里说了这么多,都可以总结“吾道一以贯之”的精髓在于“忠恕”二字,那我就借势说说“放过”吧。有句话说,“怨在不舍小过”,我们听了足够多的名人名言,告诉我们“要放过对方,也放过自己”,也给自己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结果,所有的崩塌都在一瞬间,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真的很难做到。明明就是另一个人的一番不羁之词,或自私的决定让自己陷入目前的窘境,又何来“放过”之说?而现实情况是,如果说“不放过”,又能做点什么呢?无非是发发牢骚、发泄一下情绪而已。要说放不过的,还只有自己而已。这样的道理再简单不过,却也再难以做到不过。
不妨试试先放下眼前的一个人、一件事、一种感受,以放松的眼光看向无穷的深邃,穷测微言。想象自己可见万古如同日,八荒若户庭。我们以“一”视角思考,一切皆是天地宇宙循环往复的结果,被我们怨怼的对象,其实是被借用制造之一结果的凭借。我们也无需埋怨天地,认为它们不仁。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因此我们应该相信,自己所趋之若鹜又难以企及的,正是我们应该避免的;我们所讨厌却驱之不去的,正是上天的恩德所在。如此理怨、理激动、理妒忌等情绪,才算得上放过吧。
要说这是阿Q精神,我也是赞同的。只是,是因为这种精神本身是不值得考量的一文不值,还是它被冠以“阿Q”之名之后呢?这很像《差不多先生》所传的故事。其中差不多先生总是求得差不多就好,他把红糖当白糖,他认为陕西和山西差不多,王大夫和汪大夫也差不多,死人同活人更差不多,最后大概是病不得治一命呜呼了。作者说,“无数的人都学他的榜样。于是人人都成了一个差不多先生——然而中国从此就成了一个懒人国了。”到底是“差不多”出了问题,还是差不多先生的“差不多”出了问题?同样,是阿Q精神的问题,还是阿Q出了问题?
千万不要只一两次认为这个道理见效不如期待,就背弃它。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将这样宏伟的“一”视角作为坚实的梁柱横在心里。每一次,当情绪带着满满的能量来袭,就让它只在心里肆虐。情绪的消长如同潮起潮落,涨潮时,海水愈发汹涌,愈拍愈惊骇,但我们都知道,它终究会退去。此时,我们拿出珍藏在心里许久的“一”,即谦和又包容地清扫被情绪浪潮卷上岸的曾被人乱丢进我们心海的垃圾,还有一起被冲上岸的海里的珍宝。至于能拾到什么好物,又能清理多少污秽,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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