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诏
旭阳和梧遥确定离开之后，昭王吩咐信使，立即回王城，请王后协调王城的守备军，将四王子秋煊和七王子琪耀调过来。
在调走这两位王子之后，绿陵王城的守卫军中就只有五王子临空来统领了。
“月先生，你好好的帮父王守着这里，我很快就回来的！”
旭阳抓着朔月的手，对她说道。
朔月点了点头，用哑语回答道：请公主放心。
这大概是只属于她们之间的语言。梧遥看着，淡淡一笑，在他看来，朔月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美不可言，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旭阳打断了，拖着他直奔马厩。
才刚到马厩旁，便听到有烈马的咆哮声，旭阳回头看了看，开口问道：
“是长风吧？”
长风是夕照的战马，性子很烈，除了夕照，几乎没人能降服它。
“大哥一走，就没人敢惹它了，在这样下去，怕是要被它挣脱出去，然后……”
“我去看看。”
旭阳说着，推开了马厩的栏杆，来到了长风的马厩旁，左右摸摸衣服口袋，摸出一把从凤皇朝皇宫中带走的糖果，拆了包装纸，把一颗颗的糖平放在手心里，摊在了长风的面前。
长风果然平静了，安静地来舔旭阳手中的糖。
“怪了，这长风平时谁都唬不住的，怎么……”梧遥诧异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大哥说，长风喜欢吃糖，而照看马的大男人们，又有谁像大哥这样细心，肯安静地听听长风心里想的什么……”
旭阳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很明显她又想起了大哥夕照太子。
梧遥不语，只轻轻解开了长风的缰绳，递到旭阳的手中。
“要不试试？”
旭阳接过缰绳，翻身跃上了马背，长风长嘶一声，听话地跨出了栅栏。
梧遥也牵出了自己的马，跨上马背，两人往玉带雪山奔驰而去。
“三哥，知道我离开凤皇朝的时候，陛下对我说了什么吗？”
迎着风，旭阳对梧遥说道。
“说了什么？”
“他说，不要让他失望。”
梧遥笑了，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话语之中的用意。
“月先生一定是陛下派来的，但既然她否认，那意味着陛下还不愿意公开自己的立场。”旭阳继续说道，“我不敢告诉二哥，也暂时不敢告诉父王。所以，三哥，你得帮我！”
“作为现在二哥身边的军师，我会换个方式告诉他的——”梧遥笑道，“告诉他不要忘记了我们身处的环境，绿陵即使这次是赢了，我们的部落依然是岌岌可危的。”
旭阳点了点头，两人往东南方奔驰而去。
其实，旭阳也许还不知道，梧遥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义，他没有再说下去，只将心里的想法驱散在越来越冷的寒风中。
金海都城，边哨信使快马加鞭赶到王宫的时候，御医才刚刚离开。
海谨王害病已久，每次御医离开时，总是会摇摇头，为此，天诏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再这样下去，怕是……
“王后娘娘，绿陵的两位王子进入了金海的边境，现在怕是已经快要到都城了吧！”
“绿陵？”天诏王后放下了手中已经空掉的药碗，“绿陵不是正在打仗吗？是哪两位王子？”
“预亲王和九王子。”信使回答。
“预亲王不是昭王的军师吗？怎么偏在这时候离开了？”天诏王后思索道，“他们经过边哨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他们说，此行的目的是，去请故先生出山。”
“故参？”天诏王后沉思道，“故参早在六年多以前就已经辞官归隐，他们现在去请？”
天诏王后突然停下了，低头思索着挡下的战况，大概也是因为绿陵战事吃紧的原因吧——夕照太子战死，昭王亲征……，预亲王虽为文官，但实际上他作为军师，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们如果要来都城，就请他们来见我吧。”
“是！”
在故参辞官归隐之后，只有海谨王和天诏王后知道他的去向。“玉带雪山之滨”只是一个大范围，旭阳和梧遥要真的直奔那儿去了，怕是要找很久。
梧遥看着天诏王后用水写在桌上的字，半晌，他点了点头，天诏王后随即抹去了字迹。
“其实，以中岭的战斗力，到目前为止和绿陵打成平手，两位王子怎么看？”天诏王后开口了。
“那自然是有光天在背后，做中岭的后盾。”
这是旭阳从未听过的言论，只诧异地看看三哥，再悄悄看看天诏王后。
天诏王后笑了。
“据我所知，中岭在找上我们之前，先来找过王后，未果；之后才找上的我们。”梧遥接着说道，“金海和光天都是仅次于红川的部落，无论中岭和谁联手，都有更大的可能击败红川。可是中岭却找上了我们，那就意味着，袭击红川，必定少不了光天的份儿。”
“所以？”
“请故先生出山，是凤皇先知透露给我们的消息，我们这次来，可是抱着一百分的希望。”
天诏王后依然是淡淡的笑容。“当年故参要辞官归隐，王是很不希望他离开的，但是，谁也没有拦他。”王后的手一挥，一个光影的地图出现在了面前，上面显示着若干年前金海和光天交战的情景，“我们和光天交战之后，两败俱伤，在红川的威慑之下，我们宣布中立。”
“其实在那时的情况下，宣布中立是件很冒险的事情，很可能遭到所有部落的攻击。”梧遥接着说道，“王后在此时提到这件事，看来，这个冒险的计策，想必，是故先生提议的吧？”
天诏王后轻轻点了点头。“所以，凤皇先知的建议，自然是没错的，只要你们请得动他，我自然放他去。”
旭阳看了一眼哥哥，梧遥的表情很淡定，微微一点头，站起来向天诏王后一鞠躬。“梧遥在此，先谢过娘娘了！”
随即，兄妹二人告别了天诏王后，离开了金海都城。
“我知道绿陵有九王子，但是这个九王子却从没出现过。”天诏王后站在城楼上，远远注视着金海都城中来往的人潮，“由于他年幼，昭王从不提起他，他也从不露面，人们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可是娘娘，我们安排在前线的探子说，这次他独挑刺杀昭王的杀手，在太子去世后担任大战先锋官，立了大功，有传闻说昭王有意要立他当太子。”王后身旁的女官说道。
“真正的九王子恐怕当不了太子吧！”天诏王后回头对部下说道，“因为刚才的那位，根本不是九王子。”
“啊？”女官有些吃惊，“请娘娘明示。”
天诏王后的目光又回到了城中人潮之中。“预亲王身边的那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太子身边的那个公主，昭王最喜欢的那个公主。”
女官左思右想，刚才绿陵九王子几乎没有说话，给人的感觉仅仅只是文静中不缺机警，一双眼睛久久徘徊在王后和预亲王之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昭王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公主，我算是明白了。”天诏王后笑道，“走吧，我也该去看看我的公主们了。”
“既然选择中立，她为什么还帮我们？”
梧遥将刚刚买来的厚斗篷披在了妹妹的身上，给她系好，笑道：“这不叫帮，帮与不帮决定者是故先生，而不是天诏王后。她这样做，只是做个顺水人情。”
金海的都城距离王后所指示的海滨，中间隔着玉带雪山，梧遥仔细分辨了好久，才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个地方是个渔村，地理位置刚好在绿陵和金海的海滨交界处。
而无论是从绿陵还是金海出发，都需要翻过玉带雪山。
旭阳给长风也绑上了御寒的衣物，当然，不会忘记带上长风喜欢的糖。
梧遥笑了笑，翻身上了马。“尽管玉带雪山在我们看来是高耸参天，但是，比起凤皇朝和极北交界的大雪山，可要‘温和’许多。我们抓紧时间，在最快的时间内翻过去吧！”
翼皇帝说过，在当年的极北大战里，他有不少的部下死在大雪山，除了战火，还有雪崩。
连他自己也差点死在雪崩中。
“他说过的话，你似乎每一句都记得很清楚。”梧遥踏着雪，牵着长风，对马上的旭阳说道，“他允许你回来，可还允许你再回到凤皇朝去？”
“我没有问他，”旭阳回答道，“他的后宫不缺美女，但是，他依然惦记去世的皇后。所以，少了我，大概……”
旭阳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梧遥看在眼中。
“作为帝王，在江山美人不可兼得的时候，他选择的是江山，即使在后来他追封了香皇后为皇后，但是终究无法补偿那心里的缺憾。”梧遥继续说道，“现在，他后宫中的美丽妃嫔何其多，可他又真正正眼看过谁？不要怪父王把你送过去，因为他是唯一可以保护你的人。”
“我确实想过回到他身边去，不过，这大概得等到这场风波过去之后吧。”
风波？谁知道这一系列的麻烦会延续多久？梧遥不禁摇摇头，若真是这样，旭阳怕是永远也走不了了。
也罢！他低下头悄悄笑了笑。
尽管自己不是先知，但是他知道一切的结果，从现在起，他就要守着这个结果，一直到最后。
那么就像现在一样，和即将加入到绿陵的故参一起，一直陪着她，走到最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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