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照例须得回顾一下已逝的2017年。
这种感觉,有点像与一位老友告别,只是这位老友的离去让我亦喜亦悲。
若说2017年有什么不同,大概张口会说又看了些事儿、又懂了些人儿之类的话,而将近一半的时间,我又花在了考研上,这份执念,日后想来,不知会作何感想。
因而在这里,又须得先感谢下互联网,当真让我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了。更重要的是,在愈发不喜与人交流或无人交流的情况下,若无网,人是很容易发疯的。
最后的两个月,除了出门拿一二快递,我一步不曾出得家门,自言自语的话比较与人交流的话,约摸多了六七倍,想来甚是后怕。
这大概可以算是一种“封闭”,而这种“封闭”既让我感到充实,又让我感到诡异。充实的是这种状态使我终于有足够的耐心去多读一些书,诡异的是我正逐渐向书中所说的“容器人”异化。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2017年的心境,莫过于此。
不管是带着慷慨悲壮之心向前,还是怀着追悔莫及之意回首,显然都已不重要,因为2017年真的已经过去了,在时间的长河里潇洒地流过。正如《差不多先生》里的歌词唱到:
差不多的反复总是差不多又义无反顾
差不多的感触总是差不多又愁云惨雾
十一月的时候,我在文章里嘲讽为钱而活的女人的愚蠢,现在,值此之际,应该还要再补上男人。男女本无不同,只有金钱何其相似。
看过不少文章对中国“中等收入陷阱”的批评,不能同意再多,故,2017年及之前的我,对金钱的概念近乎为零。熟悉我的人大概能够知道一二原因,不熟悉我的人可能只会有一种想法:“此人甚是装逼。”
装逼也好,自然也罢,或许我自己也不曾搞懂自己,更不要说他人了。
实则这又很不应该,二十三四岁的人了,却还如稚童一般不知人间“疾苦”,说出去让人笑话。可我始终不曾理解的是,人间的“疾苦”究竟有哪些?
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可以称作“疾苦”?还是买不了车买不了房可以称作“疾苦”?亦或是平日里要为中等消费愁眉苦脸、精打细算可以称作“疾苦”?……
或许还是自己太过理想化了,要所有人都与自己一个想法,都要视金钱如粪土,那么这无疑便成了一种装逼,得罪很多人。
记得几年前去考驾照的一晚,同室一二十六七的男子问我:“你拿到驾照准备买什么车啊?”
我回答说:“不准备买。”
他很惊讶,问:“你不买车考驾照干吗?”
类似这样的话我还听过些,不过在很多人心里,这些大概是再正常不过的话。
你不买车考驾照干吗?
这句话触怒我的地方在于,它试图将我所做的一切事都以物化的结果呈现,仿佛我最终若不有一个物化的东西表示,我之前的一切努力、尝试便都不存在了。
这是悲哀,既是那名男子的,也是我的。我无法摆脱这样的衡量标准,所以我所做的一切不可避免,最终依旧要用这样的悲哀来测度自己的悲哀。
我深知,我这一生将会看见很多人,但我觉得种类应该不会很多。面对这些种类不多的人,我的情感又很难控制,过去要么是一味的排斥,要么是一味的喜欢,现在,更多的是一味的无视。
这种无视,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
我也能够想象得到,多数人也都在运用这种无视。我无视别人,正如别人也如出一辙地无视我。然而大家都会表现得一般熟络,即便彼此知悉,也不会撕破脸皮。
2017年,我活得其实还算惬意。除了为考研百转愁肠,其他概无压力。关注了几起大案,甚至还因此彻底放弃了微博。看了许多文章论文,更觉做学问的难处。了结了一些往事,却又深感百无聊赖。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惬意”,再回想起来,却不觉得有多轻松。学传播学最大的一个好处,我觉得就在于能够让自己不断地焦虑,焦虑一词,也是一众传播学者和业界工作者最常用的词。
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过去没有感觉,应该是过得太过“惬意”的原因。在我想来,哪怕是抱着“中等收入”的愿望,未来的十年也会难以熬过。
这究竟是进步的必然,不可避免的淘汰,还是只是我内心的一种杞人忧天,我不得而知。人最大的短处就在于,看不见长远的地方。
马云拍了《功守道》以明志,王健林遭遇了不得不经历的“滑铁卢”,共享经济的二三蠢事令人啼笑皆非,e租宝刚收官钱宝又来,互联网大会的大佬饭局,苹果新总部的落成,北京赶人……
这些事仿佛太远,又仿佛太近,互联网的世界让人真假莫辨,远近难分。我们既可以把它们当做自己的事认真对待,也可以冷眼做一名看客,很难预料2017年发生的事,对2027年、2037年时的自己能有什么影响?又能没有什么影响?
我很想把这个世界像那些学者一样大加批判一番,但我知道我的言辞总显得苍白无力,不仅是逻辑上的无力,也是连改变自身都做不到的苍白。正如每个人都懂得各式各样的大道理,可真正做到的成为人上人的,就那么寥寥无几的一些。
王阳明说:知而不行,是为不知。
我总想着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而这不正陷入了别人的衡量陷阱之中了吗?一方面谈着伟光正的理想,一方面却汲汲于他人的评判看待,难免有些自作自受。
2017年究竟教会了我什么?这个问题就像从1994年至今教会我什么的问题一样,可能连答案都是相同的。我变得更加愤怒,更加愉快,更加分裂,更加坚定,更加开朗,更加阴郁……这一切的一切,又难以用一年来概括,这断裂的一年,于过去,于现在,于将来,意义都将不同。
2017年将会融于漫长又短暂的我的一生,影响过去、现在和将来,也许前一秒刚明白的东西,后一秒又糊涂了。因此,概括2017,只能成为一种仪式性的东西,它会在一天二十四小时内,一分钟六十秒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之间,成为一点忧伤的积累,进而化为人生漫长悲哀的一点色彩,或艳或淡。
为着新的一年,人们总应该想着一些高兴的东西,人是带着希望而活的,只不过慢慢活成了不幸。但这决不应当成为阻挡人们追求幸福的原因,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最终沦为结果,因的东西人们不会去看,人们只想看到结果。
那沉甸甸的的果子,那干瘪瘪的果子。
时间很快,很快又会到了回答2018的日子,也许到时不会坐在此地家中,也许到时依旧悲天悯人,也许到时还会想些说些写些相似的话,做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一点一点吞向自己的脑袋,当吞到自己眼前的时候,仪式性回答年份的日子也就结束了。
真希望人生能像过生日的时候一样,双手并拢,闭上眼睛,默念一个愿望,蜡烛一吹,心想事成。
2017.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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