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哪段日子最快乐,实习的时候应该算是其中之一。实习跟学校不一样了,没有作业,没有考试,一切都很新鲜。来到单位,老师对你很不错,因为你是来帮他做事的,不是来跟他竞争岗位的,他们很愿意教你,教会了你他就更轻松了。下班了一个学校的男男女女在一起玩,没有什么压力。虽有找工作的压力,但年轻的时候都是,“到时候再说”。真的,实习完全就是快乐去了,一点也没想找工作的艰难。
我们当时实习的单位在一家煤矿医院,在一个镇上,离市区有二十公里。这个镇比一般的镇要大,从这个宽阔的街道,一些宏伟的建筑你可以看到它曾经的辉煌,也能看到它现在的衰败。医院也是如此,在计划经济时代,这医院生意很好,煤矿工人多,企业效益好,是大学生们就业的优选。现在慢慢不行了,煤挖不出来了,煤价也下跌,繁荣的小镇日渐冷清,医院的生意不如以前,再放在镇上肯定死路一条。院领导也在筹备搬迁到市里,医生护士们也把房子买在市里,每天都是坐专门的公交来上班。得益于以前攒下的家底,很多科室的依然很强,比如骨科,在当时就可开展断肢再植,名声在外,老百姓也认,有不少患者都是周边或者市区过来的。
下班后很无聊,因为镇上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只能沿着半废弃的铁路走走,偶尔火车的呜笛声提醒你它还活着。沿着铁路走,在煤矿那一边,一切都是黑色的,沿着它的反方向走,越来越绿,慢慢地没有黑色的痕迹了。
当时跟另外两个小伙伴住一个宿舍,关系特别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就差穿一条裤子了。三个人的生活费放在一起用,牙膏买一条就可以,一起用完了再买下一条,香皂也是如此。一起去上班,虽然不在同一个科室,下了班一起去食堂吃饭,三个人的钱一起付。每每到快没钱了,就天天在食堂吃最差的,一旦其中一个人的生活费寄来了,三个人就到小馆撮一顿,饭馆老板一看我们来了,贴心地为我们以最省钱最显丰盛地搭配一番,酒足饭包饱后继续苦哈哈地过。
为什么三个男的天天一起玩呢?不是有女同学吗?有的,本校有几个我们嫌不好看,也可能觉得外面的花就更香,外校的我们分别看上个漂亮的,但都没有追到,于是失意三人组天天窝一块痛哭呗。除了窝镇上,偶尔也会去市区玩,因为没钱也只能穷逛,当时城市相对小,用腿就把最主要的地方走遍了。
“短暂”的十个月实习期很快结束了,大部分人都是提前结束的,包括我的两个同伴,有一个最早,他是去当兵了,另一个过了几天也走了,他是觉得无聊,该去的科室去了,该学的东西学了,好像没什么值得待的。我则是赖在那里,因为回家也没事,没毕业没工作,待家里讨人嫌,也是躲避去找工作。混到这时候,我们下一届的都来了,他们是提前来的,学校可能是为了学生们可以有更长的时间去找工作吧。我们从春天待到秋天,只有我熬到了冬天,我也不得不走了。我记得为了显得不那么显眼,特意先坐最早的一班车走,在寒风萧瑟的早晨,拿着大包小包,天还没完全亮就在马路上等车了。
快乐总是短暂的,总要去面对现实,面对生存问题,大家也就各奔东西,各找工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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