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2.刺杀百晓生.下
蔷薇整了整衣容，摆出一副舒服的姿势倚在柜前。
自己和手下的钱袋子这回算是保住了，再不用为撑脸面而将碎银换作大把的铜子显得腰包丰余。不过可也得往外吐点料来，要不然无戒也不肯干休。
“还不是做有关人口普查的事情。只是他的任务是调查江湖武者，一一登记在案。我朝太祖皇帝出身绿林，闯下今时今日的江山，唯恐后人再有颠覆，因此对于武林多有约束，百晓生大人这次出京的工作便是为此。也是为了以防日后有人胆敢犯事，黑纸白字为凭，好叫歹人们投鼠忌器，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家和亲眷朋友经不经得住株连的罪过，官衙门里办起案来也就更加事半功倍。”
“原来如此，”
无戒秀鼻一耸，轻巧地拨拉着柜上的算盘珠子，“哼……王侯将相也不是传宗接代来的，只许他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照猫画虎？被逼的没活路，一样革他的命。”
“咳！”
蔷薇身为一名公务人员，怎会允许有人非议朝廷，惊得一双细白手掌交叠捂在无戒的口唇上，螓首回眸，店里的食客群演依然本分，她才敢长吁一声，抽手抹去额上莫须有的冷汗。“再别这么说，小心隔墙有耳。”
“无自由，毋宁死。”
无戒两手一摊，遂又转回正题，“那这位大人究竟是办完还是没办完？我这接龙客栈他一住就是十几天，从未迈出大门一步，这份差事若就是吃吃喝喝，未免也太简单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当官的又哪有一个好的？”
“谁说不是呢？”
看来蔷薇也并非没有怨言，“附近县市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调查完毕，衙门里原还想办一场晚宴为他送行，可谁知百晓生大人那晚夜游，在城里优哉游哉的逛了一圈回来后竟说，咱这小小城中竟还隐匿着一位武林高手，问他是谁，却又秘而不宣，在你的客栈里便一屁股住下了，”言及于此，蔷薇上下打量着无戒，口中啧啧，“我们还猜测，莫非这位高手就隐匿在你这店里不成。喂，你我不是外人，就与我露个实底，我定上禀衙门为你守密，另有好处费可以拿哦。”
“切。”
无戒打落蔷薇攀在自己肩上故作亲密的手，“你看我像不像？”
蔷薇还未搭腔，就听见这时从楼上传来铮铮琴音。
琴声空灵轻柔，恍恍然仿佛变幻了天地。天色一碧，其上点染几朵白云，风徐徐来，幻作白驹苍狗。闻之令人心旷神怡，未饮酒便生幽幽醉意。
“终于醒了。”
蔷薇的捕快身份似乎叫她丧失了一个女性天生有别于粗俗男人的那种细腻的情怀感触，百晓生弹奏的琴曲在她听来味如嚼蜡。反而是店内的食客们都搁杯停箸，个个双目微醺，倾听这曲难得一闻的餐间雅奏。
不一时，琴声咽。
众人心中空落，不觉仰头注目，楼梯那里缓缓走下一人。
琴声无毒，我用内息测试过后，乐得随众人一道陶醉，这时也一同举头瞧去，见来人约莫三四十岁上下，正值壮年，瘦颐高挑的身形着一件白色长袍，清白面目，颌下一缕细髯，容貌颇有仙仪，竟直追我的无匹帅气，只是还略逊二分，不过这已经很是难得了。
这人就是百晓生？
胡人的情敌？
“呃！”
擦勒！竟然还打嗝！看来那盘肉丸正是落入了他的口中。
既然他已现身，我的任务模式正式开启。
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就这么喊打喊杀，这违反了杀手准则的第，第……呃，管它第几条呢？好在我有准备。一条行凶面纱，实乃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青年良品。以防万一，我戴面纱的时候还会叫店里的人们都转过头去。
也许有人会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这事做来容易，可要说出口不免有碍观瞻。就像黑夜里往雪地上撒尿，我们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道，但却猜不出积雪消融的线条究竟勾勒出了一副怎样的画面。不过读者们要想知道的话我也不会故意藏着掖着，学那妇人做派。
---真气运转，过肠经，一路向下，摧枯拉朽，破门而出，喷薄的浓烈气息自会叫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别过头。
其实呢，放屁虽说是人的自然生理反应，但对于一个武林高手来说，有意操控自己的内力也能做到召之即来挥之即散，更有甚者，吐蕃国师鸠摩智竟凭此技逆练成了六脉神剑，可称真奇人也。
我不想学他。这不像美容美发一样是门手艺，无非就是像现在这个尴尬的时候派上用场。
戴好面纱，腰后衣摆下摸出剔骨刀，我脚下垫一步跨出，直逼无戒而去。
胡人的任务比较细琐，因此我为了尽心完成，步伐只有放慢到水准之下。在别人的眼里，我现在的速度就跟八九十岁步履蹒跚的糟老头子一样，可这也无法，谁让咱是个上进好学的男人，为了学成一门外语，也只有破例免费这一回了。虽然刀刃的目的地是在无戒起伏的左胸，可我的余光却一直盯着楼梯上百晓生的一举一动。
为了调查自己是否多了一个强劲的情敌，却要拿自己一直暗恋的情人以身试刃，这就是外国人的变态心思。
“百晓生据说也会功夫，他要是救人的话，你就刺，他要是不救，你就不刺。”
“那我究竟是刺?还是不刺？你要无戒最后是生？是死？”
“那就要看看他百晓生是不是真心了。”
“他是否真心与你何干？你要我杀的可不是他，”
……我心里都开始怀疑胡人到底是喜欢无戒？还是看上了百晓生？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是接龙客栈的老板无戒，可一直没有机会对她表白。前几日我走在街上，听到有人正在打听她的事，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悄悄跟踪，发现那人原来是客栈里一位名叫百晓生的客人，这人竟然也敢喜欢无戒，我竟多了一个情敌，这叫我如何是好。外貌我倒有自信，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嘛，现在好多人都吃外国人这一款，可是听闻这个人是个官，官呐！所以这次特意要你去刺杀无戒。听闻百晓生也会武，要是危急时刻他拔刀相助，说明还有几分真心，若是他无动于衷，那就表示是我多虑了。”
“那他要是喜欢多管闲事呢。杀人的事，即使他百晓生不喜欢无戒，却非要上来管一管呢？”
情之一理，难道真的就跟胡人口中讲的一样非是即否吗？
我该说他是单纯，或者是痴心呢？
“这……”
胡人哑了。
但是我的刀不会。
冷冽的锋芒正在无限地接近无戒。
百晓生到底救人不救？
我的心情竟然也激动起来，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段三人间互不自知的情感纠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当蔷薇的腰刀格开我的武器时，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百晓生没有出手。
这是我第一次以无人伤亡而圆满结束的杀手任务。
看来胡人可以放心的继续暗恋这无戒了。我也终于可以安心的学习外语了。
虽然蔷薇捕头正怒喝着向我扑来，可我并不在乎，放眼江湖之大，我敢断言，轻功之流，无人是我的对手。此时此刻吸引我目光的只有一件，令我的心情从未如此的沉入谷底。
店门外雀一样的冲进一人，在蔷薇高举的刀枪之下一头扎进百晓生的怀抱。
“百晓生，我爱你。”
这声音，和这相貌，不是娘化的胡人还会是谁？
原来，你喜欢的果然是男人。
我无言以对，唯仰天长笑。
“原来胡人是基。”
“谁说的？”无戒眼尖，“你没看见她嘴唇上的胡子有一半开胶了吗？她贴的是假胡子，她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我竟不知。”
“可是你的罪名却逃不了。”
就在我一怔的功夫，一副手铐落在我的双腕。
“别，我们这不过是玩笑罢了。”无戒偏袒我道。
“玩笑？”蔷薇柳眉成川。
“玩笑，玩笑。”这个可以有，我得配合。
“那就治你个以危险方式扰乱治安罪，你这刀子可不会是假的吧。”好一派官家威严。
我服输。
“喂，”无戒凑过来，“这我可救不了你了，谁让你拿Neptune的话当了真呢。”
“Neptune，这，是胡人的名字吗？”
“当然喽。她跟我可是老相识了，我家的腊肠熟食一向都是由她供的。今天这事……我们，我跟蔷薇，还有客栈里这么多群众演员，可都比你先知道哦。”
啊？！
原来是这样。“那百晓生也喜欢Neptune吗？”
“这谁知道？爱情从来不就是一厢情愿的吗？”
命苦的胡人，我还有问题，“那要是百晓生不喜欢Neptune呢？”
“到时我想办法，总会叫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别忘了，”无戒跟蔷薇肩并一起，宛如水中央盛开的一朵并蒂莲，“我们可是高手……”
高手…
不是百晓生要寻的么？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