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牙疼几天了,烧的昏昏沉沉。她妈她爸住在她四姐的房子里,就一前一后,好多天对她不闻不问,也没叫她过去吃过一顿饭,好不容易捱到她老公回来,才发现不对劲,送到医务室去打针。
六姐有先天的残疾,口齿不清,癫痫时有发作,腿脚也不利落,走路要一步一挪,智力上也比常人慢半拍。
家里一共有五个姐姐,父母盼着生儿子,又怀了六姐,生下来又是个女孩,她爸连名字都懒得取,直接叫了六姐。
是在六姐几个月大的时候发现异常的,老是流口水,头也直不起来,眼神也不如别的孩子灵活,总是木木的。
后来越长大越明显,两岁了走路还磕磕绊绊,说话口齿不清,到医院检查,说是先天性的癫痫,发育迟缓。
小时候,村里的孩子是不和六姐一起玩的,和她年龄间隔近的四姐,五姐,也不带她玩,嫌她是个傻子,累赘,丢脸。
六姐没上过学,到学校去过几天,同学欺负是一回事,自己说不清楚,上个厕所都不会处理也是主因。
退学后,她就和她妈一起,干活上地都带着她。她小时候压根就没穿过新衣服,都是姐姐们的旧衣服旧鞋子。只是六姐长大了很爱美,旧的衣服也总是洗的干干净净。
六姐的手很巧,打毛衣扎鞋垫都是好手,几个姐姐的孩子,小时候的毛衣都是六姐织。后来流行织拖鞋,六姐还织过拖鞋到集市上卖过,慢慢的生活上也能自己照顾自己,还能帮家里做做家务。
虽然癫痫还是时有发作,总算有惊无险活了下来。
转眼间姐姐们都大了,一个一个成了家。六姐成了她爸妈的心病,他们的意思,自己一天天老了,顾不了六姐一辈子,要给六姐找个人家,以后有个照应。
村头有家预制场,专做各种水泥制品,楼板,楼梯踏步啥的,有十几个工人,干的都是力气活。
有一个小伙子姓吴,老家是南漳的,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和一个老妈。小吴在预制场工作了有好几年了,干活踏实勤快,老板很是信任他。
老板每次都说,小吴虽然一条腿有残疾,比四肢健全的人干活还老练,头脑灵活,会算账会配比用料。
老板一心想让小吴留下了,小吴也乐意,毕竟在这边能安定下来,总比回南漳老家强。
因为一起搭车去镇上赶集,小吴和六姐就认识了,慢慢的两个人就好了起来。小吴很疼六姐,厂里拿了工资就给六姐买衣服,买口红,买耳环。
小吴拖厂里老板去六姐家提亲,谁知六姐老爸极力发对,说是不找残疾人,都这样以后吃水都没人挑。磨了几年,都不行,六姐老爸死活不松口。
这时候,六姐的二姐给她介绍了一个人,在她家附近工地打工的,四肢倒是健全,就是个子不高,岁数也大,大了六姐十七岁。
为了让小吴死心,六姐老爸竟然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个人无父无母,哥哥姐姐都已成家,拿了十万彩礼就结了婚。
六姐老爸用这十万在村里要了一处宅基地,给他们盖了三间房,算是单门独户分了家。
不管咋说,做为父母,他们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可以放心了。
只是六姐的另一种的苦难人生才刚刚开始。
结婚没两年,六姐生了一个儿子,孩子也是瘦瘦弱弱像个豆芽菜,三天两头生病,她老公一个人在外打工挣钱养家,日子过得紧巴巴。
村里分了几亩地,六姐老公是外地人,活也不会做,个子小力气又单薄,收点东西也吃力,全部用机械,收入还不够投资的。
过了几年实在没办法,六姐老公联系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带着六姐投奔他们,在大城市做保洁收废品,孩子六姐照顾不了,只能放在老家让六姐爸妈帮忙带,一年给一万生活费。
本来还算是稳定的日子了,被六姐再次怀孕打破了。
生了,又是一个儿子,带到三岁,又放在老家,给父母再加一万生活费。
好不容易大儿子初中毕业了,小儿子也上了小学。把大儿子也带到城里,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好好挣点钱,慢慢过日子。
还没喘口气,大儿子病了,先天性的一种病,治愈率只有一半。千辛万苦攒下来的十几万,住了几次院,已经见底了。
六姐没办法,呜呜啦啦开口向她爸借钱,她爸不同意,还说这病治不好,不要到最后人财两空。
六姐从此不和她爸说话。她爸也狠,不让六姐老妈叫她吃饭,不准她老妈陪她一起去医务室打针。
六姐一说就哭,她老公岁数大了,今年疫情也没挣到钱,家里病的病,小的小,只能在附近打点零工。大儿子马上又要第三次手术了,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人生百态,有的人一出生就磨难重重,她们是用一生来历劫的吗?
真希望六姐一家能早日脱离苦难,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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