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三月,那是春与秋之间一场盛大的舞会,雨奏乐、风为伴、叶狂舞。
午后,我跟朋友赶着去上课,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
朋友的鞋子是不防水的,刚走几步路鞋子就全部浸湿了,于是她不悦地说:“韶关的雨啊,真是讨厌,这么会挑时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下。”
我听完之后笑了,“刚刚睡醒,这么舒服的时候,干嘛要让这雨扰了你的好心情?”
朋友听后不以为然,耸耸肩说:“那是因为湿的不是你的鞋,所以你才在这里讲风凉话。”
我听完之后愣了一下,朋友怎么会这么讲,她把我当成什么人啦?后来仔细一想才知道,我跟朋友不在同一家医院实习,我们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在一起好好地聊天了,难怪她会那么讲,一年前的我确实不会这么乐观。
那是实习的中后期,我们对于实习的热情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劳累、麻木。
宿舍的座谈会,我们一开始聊的内容都是:我今天给几个病人打针,都打中了,没有肿哦;老师让我插胃管啦,我一次就插进去了耶;今天有个老爷爷夸我打针技术好,还说我长得像他的孙女……
可是,后来聊得比较多的都是:今天老师又让我量整个病房的体温了,那明明是辅助班老师的工作。
老师讲的那些我都会啦,都不知道要来这个科室学什么,都是免费的劳动力啊。
哎,今天老师又拖班了,我明明帮她干了那么多,她怎么还是干不完,要加班自己加啊,还不让我先走,心好累啊……
后来的我们,相处方式变得很微妙,每个人都很需要一个陪伴或是发泄情绪的对象,但是每个人又不愿当一个倾听者,因为那样收获的只是满满的负能量。
最后,宿舍变成了睡觉的地方,我们一到放假就回家或是找朋友玩,下班回来就看书、煲剧、跟家人或者以前的朋友聊天……来排遣心中的孤独与寂寞、诉说我们的苦恼与委屈。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心态的呢?
这还得从那个晚班讲起,我至今还记得,那个阿叔是17床的,胆囊结石伴胆漏,医生手术的时候只在他的右侧放了引流管,左侧的胆汁没能及时引流出来,阿叔又出现了疼痛、发烧,所以这是他第二次住院了。
不过说来,阿叔的运气也不是很好,本来再做一次手术,在左侧放一条引流管,把胆汁引流出来,再配合着消炎也就没问题了。
心如花木,向阳而生只可惜主治医师第一次放管的位置不太好,没有把胆汁引流出来,就又做手术放多一条管,这前前后后也差不多住了两个星期了。
阿叔有高血压和糖尿病,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我去给阿叔测血糖,阿叔看着我在挤末梢血,我准备拿血糖仪测的时候,他突然大声地说:“挤多一点啊,这点血这么够呢?”
我愣了一下,随即一笑,“阿叔,不用啦,这点血就够的。”他学着我“呵呵”两声,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挤的那个手法就不对,你到底会不会啊?”我赶紧闭嘴,直觉告诉我,这个阿叔不好惹。
后来晚些时候,我又去给他量血压,这次他看到我就直接破口大骂,“我都要睡觉了,你又来打扰我,我血压好得很,不用测,天天来、天天测,又没问题,测什么?浪费我的钱。”
这次我终于没忍住哭了,其实一直以来宿舍的氛围都在影响着我,虽然我并不是一个特别会抱怨的人,但是听得多了也就跟着不满起来。
我跑去找带教老师,跟她哭诉。老师忙着给我递纸巾,把我拉到凳子上安顿好,才慢慢地讲:“都是过来人,我懂。阿叔啊,他就是心里不满,并没有一次就治好他的病,这次住院时间又比较长,他肯定有脾气,但是又不敢对医生护士发泄,所以就把你们实习生当出气筒啦!”
老师讲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还是很不开心,凭什么我们实习生就要受这气?
“那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找阿叔理论,把他狠狠地骂回去吗?”老师瞪大眼睛,歪着脑袋问我,讲的时候还不忘比手画脚,好像下一秒就要跟阿叔干一架。
我破涕为笑,老师还真是幽默。她见我笑了便不再理我,望着窗外,突然感慨到,“有的人心如花木,皆向阳而生。”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与其改变事情本身,不如改变自己的态度,选择做一个乐观向上的人,才能放下那些负能量,拨开乌云,重新见到阳光。
人在一生的旅途中,一路走来,眼睛里看到的只有美好,心下留住的也只有美好,不与俗事作过多纠葛、不与名利作过多追随、不与得失作过多计较,心如花木,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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