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还在高二的时候,朱晓萌有次不知道因为什么,趴在教室桌子上哭,我安慰了她好一会儿,后来她对我说,在我身边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我笑笑,没说话。好些人说我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久而久之,我自己也信了,觉得被人依赖是件挺幸福挺有成就感的事。
而事实是,我自己都给不了自己安全感。
刻意,我用刻意制造的温暖填补我空虚的安全感。
聿南风的班主任,我高一高二的数学老师,姑且先称呼为老薛吧,我高中最喜欢的老师,没有之一。
高三分班后还在适应期的我,每天都压抑到快要抑郁。某一天晚上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和一个还算合得来的女生结伴去厕所。
“诶?汐洲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正在下楼的我抬头看向声源处,就看到老薛正朝我挥手……
“老师!”我急切又欣喜的叫了他一声,他点点头,脸上挂着温暖的和蔼笑容。我顿时鼻子一酸,心中一阵莫名委屈,那种感觉就像受了欺负的小孩看见了自家大人一样。
我走到他跟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开心的像个傻子。
我拉着和我同行的那个女生,跟她说老薛怎么怎么好,讲课多么多么优秀……回到教室,极其得意向同桌宁笙炫耀。她也是老薛的粉,被分到15班的8个人中,只有我们两个女生,所以我们惺惺相惜的很。
“刚刚下楼的时候碰到老薛了!”
“他跟你打招呼了?”
“嗯嗯!”我狂点头。
“一看你这么激动,我猜就是。”宁笙一脸“我知道”的表情。
“你不知道,我就低着头在那儿走,他叫我,说‘汐洲啊……’就很亲切的那个语气!我抬头就看见他朝我挥手,你知道吧,就这样……”我模仿老薛的动作示意给她看。
“我那天也看见他了,他也跟我打招呼。”
“关键是我没看见他,都没喊老师好,他主动跟我打招呼!”我很激动,我竭力想表达我的心情,我知道这种情绪很难理解。
“唉~咱老薛就是好。”宁笙感慨了一句。
“就是啊……我都没看见他……”我又一次强调。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或许老薛对谁都是同样的态度,并没有对谁例外,我不反驳,但是对我而言,意义不一样,在我眼里,那就是特别的。
上课了,我迫不及待的开始写日记。那是最后一节晚自习,教室里很安静,没等写几个字,眼眶一热,哭了。
其实老薛和我挥手打招呼的那一刻我就想哭了,你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一句两句话怎么讲的清呢?
我讨厌在人前哭,我不想别人看见我的脆弱的样子,自十一岁那年起,便一直这样了。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没有人会怜惜你的眼泪,更没有人愿意听你所谓的苦情戏。
满屋子的人,又是自习课,我怎么能允许自己情绪失控?我拼命的想忍住眼泪,喉咙憋的酸疼,眼泪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我把头埋的很低,泪水滴在眼镜片上,当真是模糊了视线,我不敢擦,怕被旁边的人注意到我在哭。可为什么人在流眼泪的时候会同时忍不住流鼻涕呢?在我擦了几次鼻涕后,宁笙偏头看了我两眼,我知道她发现了。
而我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泪腺突然变得发达,眼泪不知积攒了多久,顺着镜框滴落,染花了我的字迹,浸透了几页纸。
宁笙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我洋洋洒洒的写下上千字。
晚自习结束,我离开的很晚,无视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光,沿着三幢教学楼,逆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千里,冰夏,她们都是为数不多的能让我卸下伪装的人,这个时候我并没有去找她们,大概早已经习惯了自我疗伤。我虽不是冷傲狠绝的孤狼,却也早就学会了自己默默舔舐伤口,不麻烦任何人。
回到宿舍,唯恐被人发现异样,我迅速洗了把脸和衣而眠。第二天,眼皮意料中的肿了,一个舍友问我怎么了,我说:“昨晚做梦了没睡好。”
宁笙还是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我们都选择性的忘了这件事,闭口不提。
我很感激狮子座的她给我留住了最后一点儿敏感的自尊。
那篇日记后来被我整理成一篇稿子,大概感情难以理解,思想有些偏颇,不小心触到了主流价值观的底线,总之投稿之后,便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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