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傻子。可直到现在我还依旧不知道他为何是个傻子。只是简简单单的全村人都叫他傻子罢了。
傻子没有名字,亦或者他是有名字的,只不过人们好像已经习惯了叫他傻子。年少记忆中从来也不曾见过傻子说过话,只知他逢人就笑,不是哈哈的笑,是呵呵的。乡里都盛传傻子是个哑巴,有流言说傻子小的时候给他妈妈捂被子里脑袋给憋坏了因此从小就不会说话。只会呵呵呵呵的笑着,乡里人害怕傻子会把哑病传染给他们,所以一直以来他们也对傻子唯恐避之不及。我所知道的是傻子一直以来和他妈妈相依为命,他不知道他爸爸去哪了,一家没了主心骨是很容易给乡里人取笑的。因为傻子的缘故,乡里人也没少那他逗趣。从前他们忙着避开傻子,如今反而十分乐意和他逗趣。“哟~傻子你爸爸呢你爸爸呢”傻子好像听不懂似的,也只是永远呵呵笑着,不是哈哈的。随着嘲笑一边盖过一边,渐渐地声群中也出现了类似“狗杂种”的字眼,乡里人一些人还是不断的三言两语,还有一些人闷声不吭,只是静静的看着,眼神是奇怪的,是蔑视吗?又感觉不像。是嘲笑嘛,又觉得不是。但总是奇怪的。非常的奇怪。
傻子原本也只是呵呵笑着,或许他早已习惯了,习惯了看大家开怀大笑的样子,习惯在一声声哈哈声中掠过,他只是呵呵一笑罢了。可此时不知怎么的,傻子像着了魔似的,回头一转,锁着眉骨,狠狠的盯住传来非常不悦耳声音的方向。乡里人是知道傻子听不懂他们说话的,可随着一声声杂种,杂种,杂种的传来,突然傻子像脱了弦的弓箭一般自冲向声群中“最响亮的人”。
撕咬着,疯狂的撕咬着。战斗是一边倒的,是没有悬念的。那一瞬间,时间是静止的,那一瞬间,就像凶猛的虎豹扑向早已失去生机的驯鹿一般,没有机会了,彻彻底底的失去了逃生的机会了。傻子咬掉了那人的一只耳朵,满嘴的鲜血在呵呵声中更加耀眼。耳朵没有被傻子扔掉,他吞下去了。
“当时,听说傻子的眼眶是湿润的,也因为大家都傻眼了,慌忙的不知所措”
“那这之后傻子怎么了,妈妈”
“还能怎么着呗,不久呀警察就把傻子带走了,后来也判了牢,听说还挺重的,至少也有个一二十年吧”
“那可真可惜呀,妈妈”
“后事还有着呢,听说呀,出了事之后傻子的妈妈就不停的求警察,判儿子少点牢,可警察当然不听了,因为就傻子全家也就只有简单的二层毛坯房,你说警察这怎么帮你,孩子”“还听说,傻子他妈那事之后,就每天去给那耳朵给咬掉的那户人家磕头,每天都磕,可人家连正眼瞧一眼都没有,不过听说傻子他妈把房子卖掉的钱拿来做赔款,那户人家倒是收的很利索”
“妈妈,这事得多久了”
“记不清了,那年我好像也就你这么大,可现在你都上大学,孩子”
“妈妈,真可惜”
“是挺可惜的,可这就是现实,孩子”
前天中午,出门买了点水果,马路旁遥遥望见一早已衣衫褴褛不堪的背影倒手翻着手边的垃圾箱,而我望了望他,又看了看手边的水果,只觉不忍心,便踱步向前走去,准备递给他几个新鲜水果。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那一刻着实吃了一惊。面孔早已不能用沧桑形容,白鬓微露,双掌似虬根般崎岖,其手臂血管似破牢而出的猛兽,“流浪汉”接过水果,呵呵一笑,不是哈哈的。那时我也抿了抿嘴,把手中水果全数递给他,离开了。
如今回想起来,那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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