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熟悉的手机音乐铃声在客厅的茶几上响起,双手沾满面粉的文玲在厨房一边揉着盆里的面团一边哼唱着上周三才跟姐妹新学的一首诗歌,她的心此时就跟哼着的歌词中写的一样,对未来充满盼望充满瑕想,云上的云上那里是天堂,天堂到底什么样?手机铃声一遍一遍地响起,打断了文玲的歌声和思绪,她迅速抖了抖手上的面粉离开厨房走进客厅拿起手机看是母亲打来的。
“喂,妈,喂?”
半天,电话那头才传来了母亲低沉悲伤的声言,:“玲,你姑姥家出事了……”
“什么?什么?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呢?”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心似乎也跟着呼吸一下一下的抽搐着,很疼很疼。
电话那头文玲母亲姜萍的泪水也顺着双颊流淌着,其实自打头天晚上接到她远房表弟的电话得知姑姑一家出事的那一刻起,她的眼泪就没停止过,满眼通红,鼻子也拧的红肿。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一声劈雷在头顶震得她喘不过气来,在姜萍的心里姑姑早已取代了自己母亲的位置。母亲从未真正爱过她,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认为这个女儿一点用没有,除了小时候不停的打骂之外,那句:“姑娘外向,死了外葬”的口头禅更是不觉于耳。然而真是讽刺,N年之后她和她其余的儿女不禁投奔了这个她曾不当女儿待的大女儿,而且在她病重在榻不能自理又常失忆的日子里,就是这个唯一她最不待见的女儿和女婿没日没夜地照顾着她,在咽气的那一刻身边也只有这个女儿为她送了终。
然而从40多年前由河北老家投奔了东北这位远房姑姑那一天起,这些年来二姑对她和她一大家子人的关心爱护真是数也数不清了。
初到北方一家四口躲在不到40平方的平房里,40平方还隔开一间外屋叫厨房,所谓厨房也就是有个土灶台,灶台上连口铁锅也没有,房间别说没有自来水就是一口落后的洋井(老式手压水井)也没有,吃水要到走二三十分钟的公共供水点挑水,六分钱一担两桶水,就这几乎忽略不计的六分钱在当年对于姜萍夫妇来说也常拿不出来,初来乍到拮据的日子让姜萍看不到希望,年纪未到30的她从此大病不起,屋里常年熬中药的味道薰得她本就枯萎的面容更加皱巴巴,在风和日丽的午后偶尔也会拄着棍子推开房门晒晒太阳,两个女儿文玲、文静小燕儿似的依偎在母亲身旁,有时候文静还习惯性地抱着母亲的大腿,母女三人并排站在门口屋檐下望向远方,被愁苦压伤的母亲眼中早已没了光茫,病恹恹的,好似四、五十岁;两个女儿怯生生的望着远方,她们再等父亲,不知道今天父亲还会不会像昨天一样带回两粒糖?见到两个女儿顾不得叫名字就蹲下来从衣服兜里摸出两枚小黄羊柿子递过来,一人一个,两个孩子举着柿子蹦着、跳着、跑开了,最后他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红色的稍大点的柿子递在病妻姜萍的手中。姜萍的丈夫叫王大成。
“吃吧,尝尝,工友催四给的,他自家菜园种的。”然后顾不得掸去一身的灰尘与疲惫去外屋做晚饭了。这是去北方的第二年,他和妻子都是29岁,女儿姐姐文玲、妹妹文静,一个6岁,一个4岁。
刚准备在灶下点火的大成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随即看见外屋门被打开了。
“大成,别做饭了,走,带上小萍和孩子们跟我走,去二姑家吃饭….…”
夜晚的小巷并不灯火通明,微弱的烛光透过邻家白色塑料布照出点点微光,大成身背一个大包裹、手提两大包和姜萍带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走进小巷通往家的方向。包裹里是孩子大人过冬的衣裳,袋子里除了才蒸的白面馒头、鸡蛋、鹅蛋、白菜、土豆还有一块肉。打开包裹姜萍的新棉袄兜里还有一个用手绢包着的零零散散凑够的5块钱。大成和姜萍湿了眼眶,知道姑姑接济自己这个侄女不知她们又得要加多少个班呀?40年前二姑家有四口人,三个孩子上学,也不富裕,姑姑、姑夫在化肥厂做火车装卸工。
一幕一幕在姜萍的眼前重现着。姑姑的一家四口人儿子、媳妇坐车去省城为姑夫看病,结果途中遭遇了车祸,除了司机没有人回来。
“我要去看她,我要明天就走,你给我买飞机票吧!”姜萍叮嘱着女儿。
次日,从未坐过飞机也恐高的母亲在父亲的陪同下去了姑姥的家乡!姑姥是位热心肠的人,也是一位有信仰的长辈,她这一生帮助过家里家外很多人,听母亲说送她走的那天去了好多好多不认识的人。
相信她一定去了天堂,她的生命香气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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