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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读书的人,可能会遇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一本书当中,读到用心至深的时候,会由一个情节(或说是知识点),牵扯出来另外一个重要情节、人物或知识点,而这另外一个被触及的点,在手头所读的书本当中没有讲太具体详尽,这就引发了想要去接着读另外一本书的欲望。这种在阅读中勾起的由此及彼的关联过程,就叫阅读中的“钩子”。
在这里需要先说明的是,文章中这种由此及彼的“链接”,目前还没有一个标准的概念,不同的人理解不同,描述也不同。有人理解为吸引读者读下去的悬念,类似于章回体小说和说书人口中的“且听下回分解”,也就是故意吊胃口、设包袱。这个与我在本文中表达的“钩子”之含义是略有出入的。
一位大学问家所著之书,在篇章与段落之间,往往隐藏的钩子较多。这是由他们的阅读积累和知识层次决定的。因此有些作家给青少年的读书建议:读书要多读名家名著,因为花同样的时间,阅读收获会更大。并且会因为“钩子”的作用,使读书兴致越来大,读的书也越来越多。正所谓“学然后知不足”。
譬如,我曾读过一篇文章,文中详细例举说明《诗经》中的一部分经典出自汉水流域的汉中至我的家乡郧阳。在这个“钩子”的作用之下,我立即又上网淘了一本《诗经》,重新研读一遍,寻找“在河之洲”、“蒹葭苍苍”等与汉江有关的印迹以及汉水之汤汤、汉水之洸洸等关于汉江的描述,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象过《汉广》中那位时常穿梭于江中的女子最终花落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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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譬如,我最近读到一篇有关我的家乡郧阳(今十堰)人文历史的文章,这篇文章着重介绍了在明朝万历年间,祖籍江苏太仓的朝廷三品大员王世贞在郧阳府巡抚任上一年又九个月期间,对郧阳历史文化建设所做出的贡献。
读书,从读懂家乡的人、家乡的情、家乡的事、家乡的文脉开始。
郧阳,是我人生出发的地方,也是一路上的心之所系。白岩松曾说,回头的地方越清晰,向前走的路越坚定,这可能就是故乡意义。作为郧阳人,虽然我千禧年之后就已不在郧阳生活,纵然我还算不上一个靠码字为生的纯文人,但对于家乡的人文历史却也是有着浓厚兴趣与好奇心想要去进一步了解的。
首先使我感到好奇的是,在郧阳那样一个穷山恶水的弹丸之地,执掌明朝文坛的王世贞同时又是朝廷三品大员(相当于现今的省部级领导),为啥跑到郧阳这山旮旯里任职,而且一个“斗大”(王世贞诗句中多次用该词形容郧阳府衙之小)的郧阳府当时的行政管辖范围却大到令人咋舌。由下面的《郧阳抚治行政区域图》可以看出,郧阳府的行政区域范围,除了郧阳各县,还延伸到陕西商洛、汉中,河南南阳、邓州、淅川及唐县,湖北襄阳、荆州、安陆(包括仙桃)及重庆的夔州。并且当时的郧阳行政区还属于明朝中央直辖。“斗大”郧阳的抚治范围是勾起我的好奇心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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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使我好奇的是王世贞的身世。江苏太仓王家是历史上有名的绵延千年不衰的诗书簪缨之家。如魏晋时期大书法家王羲之,其书法练习之勤奋、书法史上名气之大,至今仍是妇孺皆知;唐代刘禹锡诗句“旧时王谢堂前燕”中的王导,是东晋开国元勋,也是王世贞祖上的达官显贵。这个家族历朝历代为官和为文的名人多到不胜枚举。包括王世贞的父亲和他的弟弟也都是朝廷命官。无疑,这样一个绵延千年不衰的诗书传世之名门望族,足以勾起我的好奇心。
第三个好奇的地方就是王世贞在郧阳府抚治一年又九个月期间作诗百余首,流传下来的多为触景生情或应答酬和之作。在当时,文化圈的文人墨客们久闻王世贞的诗情才气慕名拜会的;王世贞过往官场上的同僚故交,但凡路过郧阳或郧阳周边地界,绕道前去探访他的。而在明朝时期,郧阳境内的武当山作为皇家家庙,足令许多文人墨客和达官贵人仰慕。因此,在王世贞抚郧期间但凡有贵客远道而来,王世贞必陪同客人登武当金顶,以尽地主之谊,以示招待热情。而每每登山,所到之景点,王世贞必吟诗赠友人。所以,武当山方圆八百里的大小景点,都有王世贞作诗打Call。除此之外,郧县、郧西县、竹溪县以及均州(今丹江口市)各个景点也都有王世贞留下的足迹与诗文。在郧阳为官一年又九个月的王世贞,留下人文“钩子”之魅力,于我是足够的大,大到我还没放下那篇文章,便立刻想要上网搜一搜、查一查、淘一淘。
这不,《王世贞抚郧诗文集》便是在我阅读过程中淘得的不可多得的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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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本书里,刷新了我对王世贞以及历史上的郧阳的认知。不曾想,郧阳府,在明朝万历年间居然是一个驭九州八府六十五县、皇命直达的府台衙门所在地,巨贾富商南来北往,繁荣何等了得!曾一度引领鄂西北及周边省份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被明朝中央政府直接管辖。
令人不能不再度思考并且想要进一步探究:为什么这个远离明朝政治中心的地方被中央直接管辖呢?
在阅读过程中,将“钩子”设为搜索关键词去淘书,淘到手的基本都是想要读的书。这样的淘书方式,既能有效补充并拓宽上一本书或一篇文章中的知识面,又能切实提升阅读效率。换句话说,带着拓宽知识面、提升认知层次的渴求与目的去淘书、读书,一定是有所收获的。
反之,鄙人之愚见,那些开着车去书店一买一堆大部头书籍的人,要么是显摆自己钱多已经实现“购书自由”,要么是为了装点门面——在办公室或家中书柜里摆上满满当当的书,以兹证明自己学富五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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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流深。真正的读书人,通常是把货真价实的东西装在肚里,存在脑里,记在心里,融入血液里,不屑于靠一堆不曾开封的书籍去装点脸面。就像我们现今的作协及文联“掌门人”铁凝女士,任何场合始终以“高中学历”示人,不屑于靠面子、靠权利和职务之便去快速获取硕士博士文凭以证明自己的写作水平。
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读书,要真读书,读好书,读进肚里去,化作滋养灵魂与肉体的血液和养分。
有人说:怀才就像怀孕,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我大郧阳五百年前的父母官王世贞,与当朝首辅张居正同进士,凭实力执掌明朝文坛多年,其博学与文采,不因沧海桑田之变迁而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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