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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在这里干什么？”她说着，从树丛里拾起的棍子在地上划着什么，碰到地上的小石块，忽然就想着击打几次，学着父亲打她的时候一样。
石头是被击打着移动了些许，同时还发出惹人注目的声响，奶奶狠狠瞟了她一眼，马上放下手里唯一的铁物，一把小小的铲子，两步抢到她身前就抢过木棍，一抓一甩，木棍掉在地上。
见奶奶又回到那蹲下，用铲子继续划开地上的泥土，有时候碰到坚硬的树根，奶奶还得用铲子把树根划破挑出来。
“奶奶，你到底为要挖到什么时候啊？”她再次捡起被奶奶甩开的木棍，这一次，没有击打地上的石头，而是挑着散落在地上更小的石头。
听见她再次捣乱发出噪音，奶奶吃力地站了起来，向着山坡下田野的地方望去，林间夏蝉依然沉醉在自身发出的鸣叫声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树林间的老人与小孩。
“放心吧，没有人会在下边经过，就算有，他们都不会发现的，这里是祭拜的地方，一般时候不会有人来这里。”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作为孩子的她实属不应该叹气，奶奶想着，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看在眼里，继续说道：“奶奶，需要我帮忙吗？”
见奶奶依然没有停止动作，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站在那看着，轻轻挥动着手中的棍子，说道：“那倒是，我爹就不爱我帮忙，娘也是，他们总说我帮倒忙，如果我上前去，他们还会打我把我赶走。”说着，女孩微微笑出声来。
林间夏蝉还在叫着，她看着树干，想要找到夏蝉，并把它击落，这时，山坡下有声响传来，她马上停止动作，向着声响那头看去，原来是两个陌生人经过，站在山坡下，向着山的方向，树林的深处注视，她想要跟他们打招呼，但还没有举起手，两个陌生人就走远了，她再次叹出一口气，感到失望。
回头见奶奶也停下动作，偷偷向着山坡下看着，她笑了笑，说：“放心吧奶奶，他们走了，”奶奶回头瞧了她一眼后，又向着山坡下看去，确认无误后才继续拾起铲子挖着。“我认得他们，是在你家住的夫妇。”
她看着山坡下，也确认夫妇二人已经走远，成米粒样后，回过头来才发现奶奶惊讶地盯着她看，她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说：“我去爷爷家偷果子吃，我想村里人都知道，我们小孩都喜欢到爷爷家偷果子，后来一天下午，我看见他们走进你家然后就住了下来。”
说着，她再次看向树干，发现树干上真有一只跟树皮融为一体的夏蝉，她得意笑着，抓紧手中的木棍，想要把夏蝉击打下来。
奶奶没有继续挖着，因此也没有挖地的异响，她疑惑地看着奶奶，问：“奶奶，不挖了吗？不挖了我们就一起抓夏蝉吧，如果足够多今晚就会有吃的，爹还会夸我呢。”说完，她跳了起来，就在最高处挥打着木棍，试图够得着粘在树干上的夏蝉，或许夏蝉真的发现她的意图，身体停止震动。
跳了好几次，终于发现够不着，也觉得无聊了，她见奶奶盯着她看，定住身体似乎忘记了呼吸样，她担心地走了过去，轻轻抚摸着奶奶后背，见奶奶的身体开始起伏，知道是恢复过来了，她蹲在地上，在一个足够她睡觉的小坑继续挖着。
“奶奶，看来到了晚上才能挖完啊，我帮你一起挖吧。”她说着，努力着。
奶奶定住好一会儿，才拿起铲子，明显动作慢了起来。
“我们或许能挖一个小枕头在里边，这样爷爷才能睡得舒服吧？”她说着，并没有看见奶奶惊讶疑惑地盯着她看。
“嗯”终于，奶奶说话了，她抬头看着奶奶，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也不想理会我，害怕你觉得我烦把我赶走。”说着，她跳下坑里去，更为努力地挖着，因为过于用力，手掌在木棍上划了下去，擦伤手掌，她摊开手瞧了瞧，学着父亲在手掌上吐了一口，双手摩擦后，立马工作起来。
“你不要回去吗？”奶奶淡淡说着。
“嗯，我爹娘不会等我回去吃饭的，只要弟弟在就行。”说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想了会，问道：“奶奶，我帮你把爷爷埋葬后，你可以让我今晚睡在爷爷家吗？”说完，她放慢了动作，开始哽咽。
夏蝉在头顶上鸣叫，或许是待在坑里的原因，又或许是等得急躁，她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树想要骂上几句，但奶奶疑惑地盯着她看，她才不好意思地说道：“一晚就好，我明天早上就会离开。”说完，她期待地看着，完全不知眼睛已经红透。
“你家人不着急吗？”奶奶问。
努力挤出笑容，用力摇着头，说：“我想他们肯定想要我不要回家去。”说罢，眼泪终于落下，她立马蹲下拾起木棍，继续挖着。
地上的坑见大，阳光也变得昏黄，她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努力地挖着，想着让奶奶看见她的勤劳，或许就会收留她一个晚上，就算没有吃的，他也能在爷爷院子的果树上摘点酸果子下来填饱肚子。
“上来吧。”奶奶说。
站直抬头看着奶奶，下意识地笑了笑，因为光线的原因，她并不能看清楚奶奶脸上的表情，坑已经到了她的腰高，但是并不能难到经常在外的她，轻松地就从坑里爬了上去。
等她爬了上来，奶奶已经把爷爷推下坑去，没有休息，她学着奶奶把泥土重新往坑里填埋，待一切完毕，本来的坑已经拱起一座小土坡，奶奶跪在地上，念念有词，她站在那看着，等着。
奶奶落泪了，她不知为何也落泪了，两人哭着，她听着奶奶叫着哥哥，她也哭得热烈，叫着爷爷。
哭累，天已经入夜，奶奶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瓷碗，送到她手上，示意她喝了，这时她已经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一切塞进嘴里，食物从碗里溜进口腔，是粥，还有菜，还有肉，她大口大口喝着，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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