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一滴滴的忍不住往下流,实在是忍不住。
我多希望我能帮外婆分担点,可是我只能在这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帮不上。
前不久外婆受伤了,幸好外婆及时给小姨打电话,小姨把外婆送进医院。还好,缝了十几针,每天小姨陪着她去医院打点滴,大半个月过去,基本恢复了。
外婆一直照顾表弟,受伤的这段时间舅舅回来照顾表弟,可是生活所迫,外婆还没彻底恢复,舅舅已经踏上赚生活的火车。
是的,外婆很特别,已经八十一岁了。我的表弟也很特别,他有自闭症,六岁。
外婆家里有很多子女,虽生活小康,但都是普通家庭,都要微生活奔波。所以,外婆和喜怒无常的表弟一起生活。家人会经常分别隔三差五来看看外婆,照顾表弟的重担还是外婆一个人担着。
我不知道外婆是怎样腿脚走动不便再照顾表弟的,我也不知道她深夜要起多少次,更不知道表弟哭闹了多少次,外婆又睡安稳过几次。
从这件事过后,我一直很担心,担心外婆如果遇到头晕或者其他状况该如何求救。日子一天天的过,但是这种担忧是与日俱增的。如果晕倒身边没人怎么办?如果走路不舒服怎么办?
上周终于化担忧为行动,一口气买了呼叫手表和小米摄像头。
手表可以连接多个家人,可以定位外婆所在处,可以测量血压,可以紧急呼救。小米摄像头放在客厅,家人都可以看到外婆家里发生的事,还能跟她聊聊天。
今天终于家人把设备带到了外婆家,我也感受了科技带给人生活的便利。的确,外婆的客厅里一目了然,尽收眼底。还可以回放近一周发生的事情。
当我看实时摄像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外婆已经睡了。周围黑漆漆的,我就好奇白天发生了什么,于是打开回放。看着看着,顺手点开了实时播放,突然黑色的房间里多了一束光,外婆的卧室灯开了,伴随一阵哭声,是表弟又闹了,外婆也醒了。
卧室的门打开,表弟冲了出来,大哭不止。我看了看左下角的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外婆没办法睡觉。表弟哭的不止,外婆一旁安抚,一边给他水喝。
表弟虽然六岁了,但就像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说哭就哭,说闹就闹,不分是白天还是深夜。外婆已经照顾他好几年了,即便是年轻人也会吃不消,何况是年过八十的外婆。
我看了屏幕里外婆进进出出,应该很疲惫吧,应该很困吧,应该很无奈吧。对于刚生产的女性,照顾婴儿实有抑郁症或者烦躁发生,何况外婆几年如一日,如此往复。这些事情又有谁能帮她承受呢?她有没耐心的时候怎么办?我从未见过外婆对表弟没有耐心,即便表弟实在是不听话,外婆也是耐心安抚。
我盯着屏幕,就觉得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如此单一又辛苦的生活,外婆是如何忍过来的?是如何熬过来的?
这太辛苦了,真的。
虽然我无法体会,但是我很确定我承受不来。
上次五一回家,我陪外婆,表弟去医院,就一天,我已经崩溃。他会哭闹,躺在地上,不走路。可是那么大的个子,我们都背不动。外婆这么小的身板居然还想背他,我勒令制止了。在去卫生间的路上忍不住哭了,我觉得怎么那么难。生活怎么那么难,我根本难以忍受。那天经历的事情,只是我生活中的一天,对于外婆来说那是每一天可能遇到的,每一天都可能要面对的。
表弟十分不好带,因为他不是普通的小孩,不会讲话,你讲话他也不会听,说哭就哭,闹起来你根本没办法。说蹦的时候就乱蹦,真的拿他没办法。外婆就很有耐心,不怕苦,带着他,生怕他吃不好,睡不好。
我盯着屏幕,眼睁睁看着客厅和卧室的灯亮了近半小时,看着外婆进进出出,看着表弟肆无忌惮的哭闹,扔东西。外婆就是那么耐心的安抚他。看着真的很无力,我什么也帮不上忙。
去年春节,在外婆家住了一夜,我住客厅沙发,因为不用跟表弟一起睡,会安静点。可是深夜三点多,表弟又再次哭了,夜里从来不会醒来的我也被惊醒。他哭闹了很久很久,外婆的眼睛已经被熬得通红,看着都特比心疼,可是没办法,我们还是要安抚表弟。直到他睡去,经常这样一夜哭闹几次,才能顺利熬过一夜。
可是这对我而言,就是一天,对外婆呢?那是每天的日日夜夜,那是无尽的长夜。对外婆来说,能睡一个安稳觉根本就是奢侈。
外婆一辈子向善,从来不做任何不好的事情,她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真诚,最善良,最勤俭得人。可是世界就是这样,却把最辛苦的事给她承受。外婆有6个子女,几乎是自己拉扯带大,之后的孙辈的孩子,6个儿女的每个家庭中都有一个孩子都是外婆拉扯养着很久。
可是,都八十多了本该是安享生活的年纪,却来遭受这种苦难。
终于,半小时左右,外婆卧室的灯熄灭了。表弟应该睡了吧,希望今夜他不再会吵闹,外婆也可以多睡会。
人生真的蛮苦的,以前总有人说人生苦短,我总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或者不是那么认可这句话。现在慢慢理解了,世界那么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境遇。自己不会理解别人生活的难处,别人也不会理解自己遇到的事与人生。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感同身受,你没有经历过你永远感受不到别人经历了什么,承受了什么。即便我看到外婆经历的这平常中的一日,我也没办法感同身受的体会她需要面对的苦难与煎熬。
人生实苦,此话不假。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用我的时间和精力去代替外婆承受,因为毕竟我还年轻,身体好,精力也旺盛。这些真的不该让她去承受,或者能分给我一部分也好。
看到屏幕里卧室的灯安静关上几分钟后,我才安心去回放昨天发生的事。视频里看到家人去外婆家教她怎样用设备,怎样用手表还是蛮开心的。这样有个由头家人会去外婆这小聚,外婆也会更开心点。看着视频里他们聊家常,真的很开心,觉得买这些东西是很值得的。
表弟应该是上辈子拯救了全宇宙吧,他降临在我家,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奶奶,最好的家人。他虽然自闭症,经常不受控制,但是我们没有一人因此对他不好,我们家所有人把他当做正常的小孩,照顾,溜达,生活。从饮食起居,事无巨细,我们每个人都耐心照看他,他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爷,我们的耐心就是这么被表弟喂大的。
看着看着已经午夜了,摄像头里回放到家人中午一起围坐吃饭,聊家常,好不热闹。我想为外婆做的事,也算做了一件。
人生实苦,我多希望外婆能够轻松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每个人的生活,有很多我们是爱莫能助的,希望时光对外婆温柔点。
想到这,我生活里偶尔遇到的不如意又算什么呢?在外婆这不过最小的事,甚至还是幸福的事呢。所以很多时候,真的没必要因为生活里的小瑕疵抱怨什么,因为很多人比我们过的更辛苦,但是却依然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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