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姬,名琰,字昭姬,东汉末年著名的女诗人,大书法家蔡邕的女儿。
颠沛流离几多苦,生离死别不忍诉。她的一生,都在坎坷波折中艰难度日,最幸福的岁月,莫过于被父亲视为掌上明珠的童年时光了。
蔡邕,字伯喈,汉献帝时曾拜为左中郎将,故世人也称他为蔡中郎。
他不仅书法造诣极高,流传下来的诗、赋、铭、碑等作品,也有一百多篇,还精通天文和数理,算是一个难得的全才,因而,也就成为了洛阳文化界的灵魂人物。
趋之若鹜的名士后生,常常上门求教,家里如开文化沙龙一般。在这些客人中,就有后来的一代枭雄曹操,因为和蔡邕接触频繁,两人竟成为了好友。
也正是因为此段情谊,才为蔡文姬的后半生带来了转机,帮助她脱离了苦海。
蔡邕四十一岁时,才有了蔡文姬这个女儿,老来得女,喜不自胜,自然对她宠爱有加,呵护备至。
作为文化大儒,理所应当地把自己的毕生绝学,都传给了这个聪明伶俐的可爱幼女。
蔡文姬十岁那年,中秋佳节之际,父亲在月下弹琴,琴声悠扬,弥漫庭院。弹着弹着,突然嘣的一声,一根琴弦断了。
尚在屋内的蔡文姬听到此声,马上说:“父亲,是第二根弦断了吧?”
蔡邕以为她是碰巧猜对的,有意再考验她一次,就随意弄断了另一根弦,没想到,女儿再次不假思索地说:“是第四根弦。”
出身于这样的书香门第,又经常受到饱学之士的耳濡目染,加上父亲的精心培养,蔡文姬小小年纪便博学强记,兼善辩才与音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更是无一不通,一时间,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小才女。
02
待到豆蔻年华,蔡邕望着亭亭玉立的女儿,择婿之事计上心头。认真物色一番后,择定佳期,将蔡文姬嫁给了河东的卫仲道。
卫家不但是世族,还是颇有名望的书香门第。卫仲道本人也是太学里出色的士子,对蔡文姬早生仰慕之心,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是倍加珍惜。
婚后,夫妻俩情投意合,谈诗论文,生活美满,羡煞旁人。可惜,天公不作美,卫仲道突染重疾,不到一年时间,便咯血而亡。
一表人才的儿子,就这样早早地撒手人寰,夫家悲愤不已,将此事归罪到蔡文姬的头上,认为是她克死了自己的儿子。
尚无子嗣的蔡文姬,痛失丈夫,又不被夫家所容,无奈之下,离开卫家,回到了娘家。
光阴流转,物是人非。当初从这里走出去,是迎接美好的新生活,现在归来,却要忍受失去挚爱之痛,真是世事无常啊。
此时沉浸在悲伤之中的蔡文姬,何曾想到,这才只是她悲惨人生的一个开端而已。
03
东汉后期,皇帝懦弱无能,外戚专权跋扈,董卓以勤王之名,率领大队人马冲进洛阳城,兵不血刃就接管了京城的兵权。
他废少帝刘辩,立刘协为献帝,之后又毒死少帝与何太后,自己独揽朝政。火烧洛阳故都,强行逼迫献帝迁都长安。随意诛杀朝臣,残害无辜百姓,纵容士兵为非作歹。
发现民间对自己多有怨言,就通过威逼利诱的方式,征召极富盛名的蔡邕入朝为官,为自己扭转形象。
后来,王允利用美人计,将董卓杀害,蔡邕感念董卓当年的知遇之恩,略发感慨,被不可一世的王允知道,他不顾周围人的劝说,执意不予赦免,最终导致蔡邕惨死狱中。
董卓死了,吕布走了,王允却没能等来他的好日子,李傕、郭汜进入长安,优柔寡断的王允,没能把控住大好局势。
各路军阀勾心斗角,战乱纷繁。终于引狼入室,匈奴借助战之机,趁火打劫,掠夺妇女财物无数。
无父无夫,国破家亡的蔡文姬,在混乱的逃亡人潮中,被匈奴士兵掳获。
一路上,黄沙漫天,大雁悲鸣,原本扬眉吐气的大汉子民,此刻成为了任人宰割的阶下囚,面对残暴无情的匈奴大军,只能选择忍辱偷生,苟延残喘。
风餐露宿,历尽艰险,来到匈奴腹地,大汉同胞,已然所剩不多。
尽管饱经风霜,憔悴不堪,但是,蔡文姬出众的气质,依旧不难被发现,继而被匈奴的左贤王据为己有。
气候不同,饮食不适,语言不通,文化不一,在这样的情况下,委身于异族首领十二载,这对于自尊心极强的蔡文姬来说,是何等的有苦难言!
04
十二年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已经成为一方霸主。
一日忽然想起老友蔡邕,伤怀于他的冤死,惋惜于他没有子嗣,又听人说起其女蔡文姬流落于匈奴,便派遣使者,携带黄金千两、白璧一双,赴匈奴将其赎回。
本以为回归故国无望的蔡文姬,多年之后,看到大汉的使臣,得知迎接自己回国的消息,百感交集,既兴奋又难过。
对于这一天,她已经期盼许久了,当然是一刻都不愿多停留。但是,她回头看着两个还未成年的儿子,又有些犹豫。
左贤王是不可能放他们跟自己走的,她无法和孩子们解释清楚,一向疼爱他们的母亲,为何此时要狠心离他们而去。
孩子们还仰着头,天真地问她,何时回来,蔡文姬抚摸着儿子们的脸颊,泪如雨下,无法回答。
十二年的屈辱生活,早已令她忍无可忍,最终,蔡文姬还是斩断情丝,坚持初心,迈出了归汉的那一步。
一路颠簸,回到故土,蔡文姬却发觉,家已不在,国亦非昨,曾经熟悉的地方,如今是这般的陌生,天地之间,只有一个茕茕孑立的自己,不知故人何所在。
05
曹操念其身世凄苦,将蔡文姬嫁给了董祀。董祀时为屯田都尉,通史书,懂音律,与她算是志同道合之人。
但是,董祀仗着自己英俊潇洒,且正当壮年,一时间对于蔡文姬的过往难以接受,只是碍于丞相之命,不敢不从而已。
蔡文姬虽然才华出众,却也无法摆脱那个时代的伦理观念,因为自己一嫁再嫁和匈奴的生活经历而自卑,害怕遭到嫌弃,乃至被抛弃。
因此,她在生活上尽心照顾董祀,希望日久见人心,能够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董祀虽然心里面对蔡文姬并不满意,但表面上还说得过去。
而后有一次,不知何故,董祀犯了罪,按律当斩,蔡文姬急忙去找曹操给他求情。
当时,曹操正在宴请公卿名士,就对满堂宾客说:“蔡邕的女儿在外面,今天让大家见一见。”
蔡文姬披散着头发,光着脚走进来,跪下叩头请罪,言辞条理清晰,情感酸楚哀痛,众宾客无不为之动容。
但曹操却说:“我虽然很同情你,可是降罪的文书已经发出去了,怎么办呢?”
蔡文姬立即说:“你马厩里的好马成千上万,勇猛的士卒不可胜数,还吝惜一匹快马来拯救一条垂死的生命吗?”曹操终于被蔡文姬说服,赦免了董祀。
经过此事,收敛心性的董祀,对蔡文姬的态度大为改观,逐渐打开心扉,接纳了她,以后对她也是越发珍惜和敬重,两人从此过上了志趣相投的幸福生活。
漂泊动荡大半生的蔡文姬,终得苍天怜悯,得以静守故土,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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