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伶叫我起床的时候我还沉浸在睡梦里,做了一场噩梦,内容却记不清楚,醒来时出了一身大汗。抬头怔怔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窗户半开着,隐约透出一丝春光,不知不觉冬天已经过去了。
伶伶说:“向日葵开花了。”
我弹射一般从床上爬起来,问:“向日葵开花了?怎么可能,这才初春呢,向日葵怎么就开花了。”
伶伶打开窗,指着窗外:“喏,自己看,就是开花了,艳丽,饱满,充满生机活力。”
我走到窗前,顺着伶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青翠之中顶着几个深色的花骨朵,我笑着拍拍伶伶的小脑袋,“这哪叫开花了,你个小迷糊,还艳丽,饱满,开花还早着呢。”
伶伶不满地嘟囔着:“不是你说,撒下种子,开花就快了的,我还期待了一早上。”
我穿衣起床,刷牙洗脸,早饭已经准备好,白粥鸡蛋配咸菜,老三样,却有说不出的温馨感,白粥要熬的久,不稠不稀最好,咸菜要不咸不淡,颜色清清亮亮,最好配些红辣椒点缀,鸡蛋嘛大小要适中,轻轻敲一下,就要能整个的褪下蛋壳,伶伶无疑这三样都做的很好,记得初来时,伶伶还笨手笨脚,什么也不会,如今竟然能做出漂亮的早饭了,我心满意足地享受罢早饭,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
记得第一次遇到伶伶的时候,那时她刚出校园,稚气未脱,天真纯真,人嘛,显得灵气有余,却又稍显笨拙。彼时我职场失意,刚调回南方小城,心灰意懒之余,不免生起了就此安静些享受生活也好,伶伶就是这时分到了我的手下,我负责一本小杂志的文字编辑,她负责给我打下手。那时我的笔名叫黑暗笼罩处,伶伶说不好,死气沉沉,不积极,负能量爆棚,我随口说那要改成什么好,伶伶随手便改成了向阳花开时,改完后还一脸自得的说:“这个好,阳光积极。”我怔怔看着她数秒,心里叹罢,笔名嘛,改就改了,再说阳光点也没什么不好。
我个人工作时喜欢昼伏夜起,以前在总部之时还多有限制,什么打卡啦,考勤啦,领导视察啦,如此之类麻烦事不断,同时心中也不无腹诽,“只要工作完成了,怎样都好不是嘛,何必限定在一个框架里。”最终还是闹得不欢而散,调到南方小城后,再没有人管我,自由自在,白天尽管睡觉,夜晚尽管熬夜,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烟也尽情抽,最终去了医院,医生语重心长,“按时休息,少抽烟,多锻炼。”同时不免摇头叹息,“现在年轻人。”烟是戒不了的,夜是不能不熬的,至于身体嘛,听天由命,怎样都好,至于人生嘛,也是这样,何必那么多限制,开心就好。当时的我处于人生的低谷,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想法。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也许是笔名被改,时运变化了吧。我曾经问伶伶,“你一个大学毕业生,何苦来这小地方浪费青春。”伶伶破天荒的有些感伤:“也许上天让一个人遇上一个人,是为了拯救另一个人。”我假装笑着说:“这可不像你,你可不要变成一个无聊的人,这样我可要辞了你。”伶伶转过头凶巴巴的:“早上得按时起,晚一分钟也不行。”
我说:“那晚睡一分钟行不行。”
伶伶摇头。
“抽根烟。”
伶伶摇头。
“咖啡。”
伶伶摇头,“白开水就好。”
我无奈,“你可不要这样阴魂不散,何况惹不起我还躲得起。”
伶伶破天荒的眼泪汪汪。
我说:“你哭的好难看,别哭了好不好。”
伶伶摇头。
“给你买糖吃。”
伶伶摇头。
“给你升职加薪,去大城市。”
伶伶哭的更凶。
我举手投降,“好好好,听你的,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伶伶这才破涕为笑。
不知何时,门外面雨势渐小,这时伶伶穿黄雨衣,戴草帽,肩上扛着锄头,手上拎着肥料,我惊讶问:“这是要干嘛?”伶伶不满地说:“不是你说今天要给向日葵施肥吗。”我摇摇头,“下雨了,我再睡会可好。”伶伶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们去施肥,也许明天向日葵就开花了。”伶伶当先走进向日葵花田,黄色的雨衣在一片青绿的花田里像极了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我曾问伶伶,怎么样才算爱,伶伶想了想,说:“如果你有一天遇到一个让你毫无办法的人,也许就是爱了。”
我看着眼前的向日葵花田,喃喃道:“向日葵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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