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降生的一刻,我异常兴奋,完全忘记自己躺在产床上,身下血肉模糊,孩子的脐带还连在我身上。
“姐姐,我娃怎么不哭?”我娃从产道里出来的第一时间,我感觉到助产士把她放在我身下,会碰到我的腿,但我躺在那儿啥也看不到,急得我。邻床早两分钟生的小男娃正哇哇大哭,他妈已经筋疲力尽昏死过去,随即听到我女儿小猫叫一样的声音。
“姐姐,快看看我家孩子胳膊腿手指脚趾都齐不齐,手掌是不是断掌?”大概没见过像我精神头这么足的产妇,还有时间问东问西,医生是我的熟人,一直很耐心地跟我讲,她说宝宝很健康,哪儿哪儿都不缺,让我崩瞎操心。
前几秒钟我还在“浴血奋战”,一点也不夸张,用一个很滑稽的形容来说就是在阵痛的折磨中绝望地寻找拉屎的感觉。
我已经破水超过24小时,宫口全开,可是拉屎的感觉什么的并没有,所以胎头迟迟出不来。我的高中同学,我们这里最好的医院产科唯一的男大夫,还有我爸的学生,经验丰富的产科女医生,还有专门拜托过人家的助产士,三人轮流给我形容着那种拉屎的使劲方式。
可惜我始终找不着感觉,最后,我女儿是被我同学按肚子按出来的,我只感觉他在我肚子上使劲按压了三次,好像要把我的肠子都按出去,随即我女儿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打了无痛,侧切缝针时我一点不疼,全程和医生侃大山,邻床的产妇已经被疼醒,叫的比生孩子时还惨。虽然打无痛后患无穷,可是我无比庆幸自己打了,没有无痛我就没有体力坚持顺产,回头等我单列一章讲讲无痛技术。
后续工作结束,宝宝被放在小床上推到我身旁,也不哭,就瞪着俩大眼睛注视着我,我俩得在这儿再观察俩小时。
我叫同学去把我的手机偷渡了进来,躺在那里和家人视频,所有人都要我休息一会儿,可我太兴奋了,根本不知道累。女儿躺在那里,满脸都是血,真心看不出颜值来,可她一直那么安静地看着我,两个小时一声都没哭,像只小动物。我嫌婴儿床的透明塑料挡着看不清,想下地去看,被护士训斥了。
第二天洗过澡一看,果然是个漂亮的孩子,还很聪明,刚出生就可以把手含进嘴里嘬。
我觉得我的心都要化了,我原本的希望是那么低,不需要很聪明,不需要很漂亮,只要健康就好。我原本觉得自己不会那么爱她,我原本那么多次悔恨为什么会意外怀孕,我原本那么多次想放弃她,可此时此刻看到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很多很多,我觉得自己万分幸运。
家人都在劝我休息,可我根本睡不着那,他们都不懂,我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休息,是一个倾诉对象。
从我怀孕开始,我就那么担心,甚至差点放弃了她。这次怀孕是算错安全期的意外,只那么一次就中了。那时我已经服了十天的药,中药➕西药,一天三次。月经整一个月没来时我鬼使神差地去买了根验孕棒,然后整个人都蒙了。拍完照发给老公,他马上回过来电话问我:“两道杠是啥意思?”那时我好恨他,就是他说那天是安全期,我不是不想喜悦地迎接我的宝宝,可是她真的来的不是时候,服药十天,没有医生敢跟我保证我的孩子是健康的。
那时我想放弃她的,一个畸形的孩子会改变我的生活,我很怕。可是我妈劝我,既然现在还没问题那就留着呗,孩子是缘分。老公也说留着吧,以后有啥问题我都养着。
我留下了这个孩子,从此再也不敢乱吃,可是每次去产检总是有问题,从孕早期发现孩子心脏有强光点,做了心脏彩超没有发现明显畸形,但是强光点直到晚期一直存在。孕中晚期我气管炎发作,在家硬抗不过,吃了四天消炎药不起效果,又输了五天青霉素,咳嗽的整晚难眠。病了一个月,身体底子全毁,我的心总是悬着,怕孩子受影响。孕晚期我去检查,孩子的右边侧脑室宽达1.0,已经达到脑积水临界,医生让我回去观察两周,如果继续增宽就不建议要了。
我觉得我的心理承受力已经达到极限,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我甚至觉得孩子健康的几率微乎其微,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的女儿,我一早就知道是女儿,她很活泼,每天在肚子里不知道打多少个滚,我时常摸着肚子上的突起猜测是她的小脚还是小手那。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她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任何人不该剥夺她生存的权利。
每当我开始期待她的到来,命运就给我一个沉重的打击,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往前走了。
我一直猜测是生病期间喝水太多导致孩子脑积水,之后我一直刻意控制,直到我妈发现我几乎不喝水。两周后的那次检查我好紧张,等了好久都没到我,感觉整个人都要晕倒,结果出来,侧脑室还是1.0,没多没少。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出医院我跟我妈说我好饿,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后来的检查,侧脑室一直没有变化,不吸收也不增多,我刻意忘记了这件事,只专注于准备待产用品,买很多很多粉色的漂亮小衣服。
现在女儿十四天了,很乖巧,从不哭闹,甚至比同龄孩子更聪明,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很可爱。
我越来越相信我妈说的,她是我的缘分,是最好的安排,我希望我的故事能给每个宝妈借鉴,怀孕期间遇到问题不要慌张,也不要轻易放弃,可能只是命运和你开的一个小玩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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