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传说。如果没有听说过，倒也正常，虽然年代不长，但毕竟是朝廷下令封锁的消息。如果你特别想知道的话，把你手里的银子给我，我告诉你。
阿迪吸溜了一下鼻涕，把手中的二钱银子纂地更紧了。
“这是爹爹让我买点心的。”
“这个事情可能知道的人不少，不过现在只有我敢说，你真的不听吗？”
“为什么你敢说？”
没有理阿迪，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们都说前面那皇帝是突发疾病死的，狗屁！我告诉你啊，是被人杀的，不过你可不要乱说，要杀头的。
那是多少年前来着？二十年？三十年？记不清了，反正啊，那时候有个被江湖人称作绝剑的人。我看你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被称作绝剑吧？别急，听我慢慢给你道来。
阿迪挠挠头，完全没有想知道的欲望。
绝杀之剑、绝命之剑，简称绝剑，还有个绝什么之剑来着？妈的太长时间没讲过了，都忘了。反正你只要知道这个人是天下第一就行了，知道了吗？
人们都敬佩他的武功，尊敬他的道义，从没人想过为什么他那么厉害，你知不知道他为了这一身武功受了多少苦，在鸟不拉屎的荒漠，在全是鸟屎的深山老林。人们都以为他好像是娘胎里就练成绝世武功了，哦对了，还有一个是绝世之剑。
这个绝剑啊，命也真是苦啊……
“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杀了，你会怎么做？”
“呃，我不会让你死的。”
“哎呀，万一嘛，万一我被人杀了，你会怎样？”
“我……我会把欺负你的人都杀了。”
“然后呢？”少女眨了眨眼睛。
“呃，然后我就自废武功，做一个废人。”
少女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快，“为什么你不自杀呢？！书上的男人都会为心爱的女人自杀的！”
“自杀，那不是一种解脱吗？”
他的眼神终于从少女的眸子上移开，望向了远方……
那是一个雨夜，下的是雨水，流淌在地上却成了血水。他站在院子中心，看着一个一个熟悉而亲切的身影被抬了出来，随意地丢在院子里，堆成一堆。
一个黑衣人对另一个黑衣人说道：“全家七十六口，除了这个小鬼，剩下的都在那里了，连条狗都没跑掉。”
那黑衣人点点头，冲他问道：“你怎么不哭，不跑啊？”
“哭没用，跑不掉。”
“哈哈，好！你活下来了！跟我走吧。”
黑衣人拉着他走了，他最后回过头看了眼那一堆尸体。想起了方才母亲抱着他，而他则怔怔地看着母亲的眼睛，那双镜子般澄澈的瞳孔，他后来也看见过。
“想方设法活下去！”
这是母亲最后对他说的话，他做到了……
“喂！你想什么呢！”少女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只能想我！不对，我不在的时候也只能想我！”
他回过神来，好像又一次看见了母亲的双眸。
“好，我只想你。”
柔弱的春光轻轻挥洒在这一对人的脸上，他却觉得像是那个雨夜黑衣人手中的火光，下意识地往少女身边靠了靠……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绝剑也没那么命苦啊？至少大仇已报，还有爱人陪在身边，你要是这么觉得就点点头。
阿迪听话地像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一不小心把鼻涕又甩出来了。
你这么想也正常，这算是他唯一的一段还算开心的时光吧。不过，命运弄人啊，我还是先给你讲讲之前的事情吧。
他被黑衣人带走之后，就被带到了深山老林里，黑衣人扔下他和一本剑谱后就走了。他一个孩子，时刻要面临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吃食也只能自己找。
要给你细讲啊，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你手里那点银子根本不够。你要是感兴趣啊，就多给我点，如何？算了算了看你也不愿意。
不过他还是活了下来，反正就是找野果和虫子充饥呗，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掰根树枝模仿剑谱上的动作。那个黑衣人偶尔也会来看看他，也不说话，就是看着，而他也索性不理睬，干自己的事。
后来，也不知过了几年，反正个子长高不少，已经能在林子里好好生活之后，他又被黑衣人带到了大漠里。和森林里可不一样啊，那里干得可怕，除了沙子就是沙子，我记得有一次两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最后看见一条蝎子，就跟看见山珍海味一样直接拔掉刺塞进了口里。
终于是活了下来啊，在这段时间，他的剑法倒是突飞猛进。直到有一次那个黑衣人来找他，他用一根枯树枝刺进来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笑着倒了下去。
那一剑好像抽干了他所有的精神，似乎他和那个黑衣人一起死了。因为他再也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如果不是母亲最后的那句话，他或许会和黑衣人一起倒下，被风沙掩埋。
他之后重回人间，遇到了云烟，就是开头跟你说过的那个女人。他好像又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只是他很快就又要失去了。
那一晚，三千禁卫军都没能阻止他闯入皇宫，一柄细长的剑下不知有多少亡魂，只是那柄剑，从此变成了红色，再也没能变回来，一切都没能变回来……
“为什么？”他提着剑，眼神空洞地看着龙床上的女人。
“没什么。”
皇帝是一个已经四十多岁的男人，此刻正在他的剑下，一动都不敢动。寝宫内，已经被禁卫军一层一层围了起来，只是因为他剑下的人质，不敢妄动。
“他能做到，一直、永远想着你吗？”他的话语中有些痛苦。
“不能，我知道不能。”云烟垂下了眼眸，“不过，他能给我从没见过的荣华富贵，你知道的，我从小乞讨长大，后来又被卖进了青楼……他能给我的一切，我没有办法拒绝。”
他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血红色的剑锋划过，在那个皇帝的脖颈处留下了一条的红线。在禁卫军的围攻下，像湖泊中的一叶浮萍，在水面上飘动着，却从没有沉没。
人们都说他死了，或许是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吧。不过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他没有死，只是封剑入鞘，那柄被血染红的剑，再也没在江湖中出现过。
怎么样？这个故事值你手上那点钱吧？你听也听了，给钱吧！
阿迪手上的银子被抢了去，他哭喊道：“爹爹！爹爹！”
你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学会赖账了？
府门传出了凶狠的狗吠声，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拉着两条大狗走了出来，“怎么了？”
“有人抢我钱。”阿迪哇哇地哭着。
“要不要点脸了，连小孩子的钱都抢，以后别让老子看见你！”男人冲着一个背影大喊，“他跟你说什么了？”
阿迪想了想，大声道：“皇帝被人杀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