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湖边(7)

(六）三姑的保送

    三姑是爸爸的姐姐，比爸爸大两岁。她上初三那年，爸爸上初一。当时姑姑成绩全校第一，爸爸的成绩平平。爷爷对三姑说：“家里实在困难，你一个女孩子就别念了。”学校领导了解了三姑要辍学的原因后，找到爷爷说，如果让三姑继续念书，就给三姑和爸爸各免一半学费，如果不让姑姑念书，就谁的学费也不免了。就这样，三姑顺利地读完初三，以优异的成绩保送到师范学校读书，那一年是1963年——一个人性纯洁得不能再纯洁得时代，三姑得到全校师生的厚爱。然而那也是一个贫穷得不能再贫穷的时代，爷爷不堪生活重压，毅然做出一个家长的决定，只能一个读书一个劳动，男孩读书女孩劳动。奶奶不忍心，她就把从月亮湖里捞的小鱼拿到集市上卖，想给三姑卖出点基本的生活费，然而喊破了嗓子也没有赚到一分钱。在挨饿的年代，月亮湖里的鱼能挽救人的生命却挽救不了人的前程。奶奶甚至想砸锅卖铁，可当时人们都穷得什么也买不起啊！三姑的学业也从此画上了句号，她的宿命就是村妇。那年回老家，年过半百的她给我背四大盆地……脸上露出快乐的神情，也许她又回到了课堂，也许她的知识只能给她带来这些幸福而已。

      老姑求学时正是十年动乱，虽然上了高中，可是没有机会考大学；虽然家里想供她念书，可是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却没她的份，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和我老姑一样的很多人都稀里糊涂地失去了学习的机会，失去了求学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