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散记》

作者: 红尘烟雨遥 | 来源:发表于2018-04-01 08:17 被阅读159次

    《回乡散记》

    《回乡散记》
    《回乡散记》

    作者:如烟

          仲春时节,小城处处春色锦绣。依依杨柳春风轻渡,桃杏纷妍漫山秀春。今天是我们父女四人约定的“回乡”日。没有贺诗人笔下描摹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惋叹,亦没有中年及第的孟郊呈世的那种“春风得意马蹄,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狂放与欣喜。似乎我们的这次回乡”没有了“衣锦”做前缀,貌似有一点小寒酸;但我们的“回乡”因有了鼓鼓囊囊的深情追忆,从头到脚拥叠而至的又全是温暖。

    《回乡散记》

    今天是周六,戊戌年农历二月十五,是我的家乡一年一度的庙会日。对于这个日子我记忆犹新并享有充分的话语权。这个日子是我少年时在故乡咸有的“狂欢节”。那时,故乡一年的贸易交流几乎全部仰仗这一场“过会”。那时的家乡群山幽闭与世隔绝,她不像现在一样有柏油马路,那时她是名副其实的黄天厚土。她地势险峻,山体崔嵬。没有自来水,没有电气化。故而一年一度的交流会就成了所有村民和孩子们的盼望。在这一天,孩子们会放下书包,丢下家务,撒欢的跑遍村子的角落,我们呼朋引伴恣意欢腾。我会拿着爷爷或爸爸妈妈发来的或五角或二角的赶会钱,在每一个自己想要添置的小物件的摊位钱流连忘返。我会摸着口袋搞核算 :“一个花皮筋1分钱,我买两个后还能买个江米旦”……

    时光流转,逝者如斯。尚忆儿时笑语欢,蓦然中年银丝现。今天我们父女四人再度回乡赴会,已是多年以后。少时,我们迁离故乡,亲人与故土聚散依依。期间,虽偶有返乡,却再不是居留而只是逗留。那种对故乡及故乡的亲人们茂密而深厚的情意在远离的日子里日日堆积思念成疾,却又困于各自生活和工作的禁锢而被迫搁浅。

    我想回故里不关乎衣锦荣归,我想回故里不关乎光耀门楣。“回乡”是一种心里上对故乡情感的归依,“回乡”是一种对“异地”彻头彻尾的远离。

    交通顺畅,春色满园。我们驱车从小城一路向东,约摸半小时的车程,就有“张壁”的村牌赫然入眼,途中大小车辆往来穿梭不胜繁忙。乡村公路虽没有城市那般宽敞笔直,倒也通达平坦,换了新颜的“回乡路”或多或少会让我感到恍惚。由村口到村子,还有太长的一段行程,路径变得狭长,依势铺就的水泥路两边是一埂一埂翻过的农田。儿时,那个阻隔村子与外界的河道已经架起了小桥。那时,逢遇大雨,村子就会变成实至名归的一座“围城”,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驶过小桥,耳朵响起儿时我随爸妈途径此处的漴漴水声,爸爸扛着自行车挽起裤脚淌水的画面恍若昨日。那时,我们渡河的唯一依赖就是那漏出河面的几块砂石。感佩政府的惠民工程,不再让我的故乡成为孤岛。故乡多年来曲高和寡却言不由衷的坚挺,终于在政府的政策下换了新天。泥土的清香漫过来,我放下车窗尽力吮吸着,这是家乡的味道。我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归属感。阔别数年,听姑姑传话说我们的祖屋多年来闲置无人居住,又历年遭际风雨,前檐有点垮塌了,我心里会涌起伤感和悲悯,会想起我在祖屋生活的点点滴滴,那是我人生组成最珍贵的一帧画页,我珍藏着并宽慰着我离家的每个日子。

    泊车稳妥后,看到来迎我们的小姑与姑父。小姑与姑父还是我记忆中慈眉善目的模样。小姑身材胖而宽大,眼角湿湿的,似刚落过泪,姑父变化甚微,笑意吟吟问候着我们一行。小姑家是我们“回乡”的第一站,“小姑”家是我儿时成长的“避难所”和“欢乐谷”,那时我下学或无事时成天与表弟表妹腻在一起,与他们疯玩打闹,渡过我人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小姑给爸爸打开车门,搀着他晃悠悠的踱行,八角井是故乡那时唯一的饮水水源,姑姑领着爸爸来到井口旁,我们姐妹三人随着他们兄妹,看井水无声映印出我们看似平静却波澜起伏的心语。

    “小姑,我想你了”,我搂着小姑,一如儿时那般撒娇。“想小姑怎么不来看小姑,小姑还念叨怎么把我们路平惹了”小姑声音幽怨又真情。“小姑,我平时多忙于工作与生活,忙于孩子的事物,您担待我”,我挽着小姑的臂膀和小姑话家常。

    厨房已有饭菜香。表弟媳已经备好了午饭,是我最喜欢的河洛面。这三年因为丫头求学,我在学区租房,与弟媳常常得以相见。我们会聊起各自的孩子及亲人,也曾托弟媳带去对姑姑姑父的思念。只是无论怎样的思情,终抵不过见面时的真实。

    我把头靠在小姑的肩上,与小姑耳语桑麻事,顿然有一种妈妈的气息。真想就此停下来,让小姑抱抱我,让小姑如儿时那样安抚安抚我内心的疼痛。看到小姑,我想妈妈了。我告诉小姑要好好的,不管时光怎样流逝,容颜如何变化,我一直都是那个二丫头,小姑是我的嫡亲,一直都是,我爱小姑,永远都爱。或者我忙于俗事不能时时看望,但我对亲人的祝福会一直安放内心。

    《回乡散记》

    会上,小姑家陆续有亲戚进来。表妹海梅是午饭后才来的。她与我性格类似,年龄相当,话语投机。我们叽叽喳喳的点亮了一屋话题。在絮絮叨叨的零碎中,我们各自的近况自然成形。

    爸爸带我们去看望大妈。自大伯过世后,大妈一直独居。她小爸爸一岁,虽满头白发却还思路清晰腿脚硬朗。她是一个典型的旧社会女子,不识一字,近年来她在孩子们的引导下竟学会了写字。大妈拿出的成沓的席字本上,规规矩矩正正楷楷的写着所有家人的名字,这是她意义而又丰盛的晚年生活。她突破了自我固定的思维,她学会了读报纸,学会了握笔。从目不识丁到学会提笔写字认字,大妈给到我心里的震撼不可小视。大妈遇有五个孩子,堂弟最小最帅心思最巧。堂弟自学了许多学科,发明了许多专利,堂弟用自己过人的才智打拼下自己的天地。这几年,听闻大妈讲,堂弟跑遍大江南北四海为家,他熟稔一切高铁技术服务,由一个乡村男孩蜕变为声名鹊起的高铁技工,他成功阐述了“学历不等于能力”的俗语。大妈家的一个外甥公派美国求学,他是我们家族励志求进的标杆。他不喜奢华只求精进,在北京读大学时,一周只吃五个烧饼的故事让我悄然泪落;他从来不仰仗家庭,不依赖于父母,他把自己的明天抗在自己的肩上。如今,他把青春装进了行囊,把使命装进了胸膛。好样的,我的小外甥!姑姑因你自豪!

    被大妈带着在故乡的街头走一走。爸爸已由青年至暮年,我们由少年至中年;归人变旅人,故乡变异乡;脚步轻盈矫健至蹒跚踯躅,身体由硬朗挺拔至佝偻弯曲。爱家乡的人渐渐老了,家乡却又是一番新变化。十字街的排排小楼,行行巷道的柏油路,来来往往的乡党人,静默的山林与田埂……

    这是我的故乡,无论走多远都想回来的地方。

    “燕子归来寻旧垒”谁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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