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内容:
杨广下令挖掘江南运河
陈稜渡海征伐琉球
【原文】
六年(庚午,公元610年)
春正月癸亥朔,未明三刻,有盗数十人,素冠练衣,焚香持华,自称弥勒佛,入自建国门,监门者皆稽首。既而夺卫士仗,将为乱;齐王暕遇而斩之。于是都下大索,连坐者千余家。
帝以诸蕃酋长毕集洛阳,丁丑,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达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所费巨万。自是岁以为常。
诸蕃请入丰都市交易,帝许之。先命整饰店肆,檐宇如一,盛设帷帐,珍货充积,人物华盛,卖菜者亦藉以龙须席。胡客或过酒食店,悉令邀延就坐,醉饱而散,不取其直,绐之曰:“中国丰饶,酒食例不取直。”胡客皆惊叹。
其黠者颇觉之,见以缯帛缠树,曰:“中国亦有贫者,衣不盖形,何如以此物与之,缠树何为?”市人惭不能答。
帝称裴矩之能,谓群臣曰:“裴矩大识朕意,凡所陈奏,皆朕之成算,未发之顷,矩辄以闻;自非奉国尽心,孰能若是!”
是时矩与右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光禄大夫郭衍皆以谄谀有宠。述善于供奉,容止便辟,侍卫者咸取则焉。郭衍尝劝帝五日一视朝,曰:“无效高祖,空自勤苦。”
帝益以为忠,曰:“唯有郭衍心与朕同。”
帝临朝凝重,发言降诏,辞义可观;而内存声色,其在两都及巡游,常以僧、尼、道士、女官自随,谓之四道场。梁公萧钜,琮之弟子;千牛左右宇文皛,庆之孙也;皆有宠于帝。帝每日于苑中林亭间盛陈酒馔,敕燕王倓与钜、皛及高祖嫔御为一席,僧、尼、道士、女官为一席,帝与诸宠姬为一席,略相连接,罢朝即从之宴饮,更相劝侑,酒酣殽乱,靡所不至,以是为常。杨氏妇女之美者,往往进御。皛出入宫掖,不限门禁,至于妃嫔、公主皆有丑声,帝亦不之罪也。
帝复遣朱宽招抚流求,流求不从。帝遣虎贲郎将庐江陈稜,朝请大夫同安张镇周发东阳兵万余人,自义安泛海击之。行月余,至其国,以镇周为先锋。流求王渴刺兜遣兵逆战;屡破之,遂至其都。渴刺兜自将出战,又败,退入栅;稜等乘胜攻拔之,斩渴刺兜,虏其民万余口而还。
二月乙巳,稜等献流求俘,颁赐百官,进稜位右光禄大夫,镇周金紫光禄大夫。
乙卯,诏以“近世茅土妄假,名实相乖,自今唯有功勋乃得赐封;仍令子孙承袭。”于是旧赐五等爵,非有功者皆除之。
庚申,以所征周、齐、梁、陈散乐悉配太常,皆置博士弟子以相传授,乐工至三万余人。
三月癸亥,帝幸江都宫。
初,帝欲大营汾阳宫,令御史大夫张衡具图奏之。衡乘间进谏曰:“比年劳役繁多,百姓疲弊,伏愿留神,稍加抑损。”
帝意甚不平,后目衡谓侍臣曰:“张衡自谓由其计画,令我有天下也。”乃录齐王暕携皇甫诩从驾及前幸涿郡祠恒岳时,父老谒见者衣冠多不整,谴衡以宪司不能举正,出为榆林太守。
久之,衡督役筑楼烦城,因帝巡幸,得谒帝。帝恶衡不损瘦,以为不念咎,谓衡曰:“公甚肥泽,宜且还郡。”复遣之榆林。未几,敕衡督役江都宫。
礼部尚书杨玄感使至江都,衡谓玄感曰:“薛道衡真为枉死。”玄感奏之;江都郡丞王世充又奏衡频减顿具。帝于是发怒,锁诣江都市,将斩之,久乃得释,除名为民,放还田里。以王世充领江都宫监。
世充本西域胡人,姓支氏,父收,幼从其母嫁王氏,因冒其姓。世充性谲诈,有口辩,颇涉书传,好兵法,习律令。帝数幸江都,世充能伺候颜色为阿谀,雕饰池台,奏献珍物,由是有宠。
夏六月甲寅,制江都太守秩同京尹。
冬十二月己未,文安宪侯牛弘卒。弘宽厚恭俭,学术精博,隋室旧臣,始终信任,悔吝不及者,唯弘一人而已。弟弼,好酒而酗,尝因醉射杀弘驾车牛。
弘来还宅,其妻迎谓之曰:“叔射杀牛。”
弘无所怪问,直答云:“作脯。”
坐定,其妻又曰:“叔忽射杀牛,大是异事!”
弘曰:“已知之矣。”颜色自若,读书不辍。
敕穿江南河,自京口至余杭,八百余里,广十余丈,使可通龙舟,并置驿宫、草顿,欲东巡会稽。
上以百官从驾皆服裤褶,于军旅间不便,是岁,始诏“从驾涉远者,文武官皆戎衣,五品以上,通著紫袍,六品以下,兼用绯绿,胥史以青,庶人以白,屠商以皂,士卒以黄。”
帝之幸启民帐也,高丽使者在启民所。启民不敢隐,与之见帝。
黄门侍郎裴矩说帝曰:“高丽本箕子所封之地,汉、晋皆为郡县;令乃不臣,别为异域。先帝欲征之久矣,但杨谅不肖,师出无功。当陛下之时,安可不取,使冠带之境,遂为蛮貊之乡乎!今其使者亲见启民举国从化,可因其恐惧,胁使入朝。”
帝从之,敕牛弘宣旨曰:“朕以启民诚心奉国,故亲至其帐。明年当往涿郡,尔还日,语高丽王:勿自疑惧,存育之礼,当如启民。苟或不朝,将帅启民往巡彼土。”
高丽王元惧。藩礼颇阙,帝将讨之;课天下富人买武马,匹至十万钱;简阅器仗,务令精新,或有滥恶,则使者立斩。
【原文华译】
大业六年(公元610年)
1 春,正月一日,天还没亮,有盗匪数十人,白衣白帽,一手拿香,一手持花,自称弥勒佛,从建国门进入东都洛阳,守门卫士都向他们叩头。既而抢夺卫士武器,准备作乱,正好被齐王杨暕遇到,将他们全部斩首。于是大肆搜捕,连坐者一千余家。
2 皇帝因为诸蕃酋长都集中在洛阳,正月十五日,在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手拿乐器的有一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从黄昏到天亮,灯火光耀天地;整整搞了一个月才散,花费数以巨万。自此成为常态,每年元宵节举行。
外国人申请进入丰都市场(洛阳东市称为丰都,南市称大同,北市称通远)交易,皇帝批准。先命令整理装饰店铺,屋脊屋檐都统一,盛设帷帐,珍货充积,无论店员和顾客,都衣着华丽,卖菜的也必须坐在龙须草编织的席子上。外国人有经过酒食店的,一律邀请入店就座,酒足饭饱而散,不要一分钱,骗他们说:“中国富饶,酒食都不要钱。”外国人都惊叹。
但其中有聪明狡黠的,颇察觉其中的异常,见树上都缠着绸缎,说:“中国也有穷人,衣不蔽体,何不把这些绸缎给他们穿,却拿来缠树呢?”市人羞惭,不能回答。
皇帝称赞裴矩之能,对群臣说:“裴矩完全了解朕的心意,凡是他所陈奏的,都是朕计划好的,只是我还没说出来,裴矩就上奏了;如果不是奉国尽心,怎能做到这样?”
当时裴矩与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光禄大夫郭衍都以谄媚阿谀有宠。宇文述尤其善于逢迎,容貌举止,侍卫们都向他学习。郭衍曾经劝皇帝五日一视朝,说:“不要效仿高祖,白白让自己勤苦。”
皇帝更加认为他忠诚,说:“唯有郭衍的心,与朕相同。”
皇帝上朝的时候,脸色凝重,发言降诏,文辞义理都很到位;而内心所想所好的,都是声色之乐,在两都及巡游时,常带着僧、尼、道士、女官,称为四道场。梁公萧钜,是萧琮弟弟的儿子;千牛左右宇文皛,是宇文庆的孙子;都有宠于皇帝。皇帝每天在苑中林亭间盛陈酒馔,命燕王杨倓(杨广的孙子)与萧钜、宇文皛及高祖杨坚的嫔妃们坐一席,僧、尼、道士、女官坐一席,皇帝自己与诸宠姬坐一席,各席略相连接,罢朝之后,就一起宴饮,互相劝酒,酒酣席乱之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以此为常。杨家妇女长得美的,往往进御给皇帝奸淫。宇文皛出入宫掖,不限门禁,以致妃嫔、公主都有丑闻,皇帝也不加罪。
3 皇帝再次派朱宽招抚琉球,琉球不从。皇帝派虎贲郎将、庐江人陈稜,朝请大夫、同安人张镇周发东阳兵一万余人,从义安渡海攻击。航行一月余,抵达琉球,以张镇周为先锋。琉球王渴剌兜遣兵逆战;张镇周屡次击破他,于是抵达其国都。渴剌兜亲自将兵出战,又败,退入栅栏。陈稜等乘胜攻拔,斩渴剌兜,俘虏其民一万余口而还。
二月十三日,陈稜等献琉球俘虏,杨广把他们分别颁赐给百官做奴隶,擢升陈稜为右光禄大夫,张镇周为金紫光禄大夫。
4 二月二十三日,下诏说:“近世晋封爵位,赏赐封邑,都名不副实,自今往后,唯有立下功勋的才能赐封;仍令子孙继承。”于是以前赐封的五等爵位,不是有功的,全部撤销。
5 二月二十八日,把之前所征调来的北周、北齐、南梁、陈国散乐演艺人员全部隶属太常,都设置博士,招收弟子,以相传授,乐工发展到三万余人。
6 三月二日,皇帝前往江都宫(扬州)。
7 当初,皇帝想要大建汾阳宫,令御史大夫张衡绘图奏报。张衡借机进谏说:“近年劳役繁多,百姓疲弊,希望陛下留意,稍加减损。”
皇帝非常不满,后来有一天,目视着张衡,对侍臣说:“张衡自以为是因为他的策划,才令我得天下。”于是翻旧账,说齐王杨暕携皇甫诩从驾以及之前皇帝前往涿郡祭祠恒山时,父老谒见者衣冠多不整,谴责张衡主管纠举弹劾,却不能指正,外放为榆林太守。
过了很久,张衡督役修筑楼烦城,因皇帝巡幸,得以谒见皇帝。皇帝以为张衡一定忧愁恐惧,形体消瘦,结果看他还是一副肥肥胖胖的样子,认为他没有悔过,对他说:“你还挺胖的,还是回郡里去吧。”再次遣回榆林。
不久,敕令张衡督建江都宫。礼部尚书杨玄感出使到江都,张衡对杨玄感说:“薛道衡死得真冤!”杨玄感把他的话上奏,江都郡丞王世充又上奏说张衡不断减少摆设的器具。皇帝于是发怒,将张衡锁拿到江都街市,要将他斩首,拖延了很久,才得以释放,除名为民,放归田里。以王世充领江都宫监。
王世充本是西域胡人,姓支氏。父亲名叫支收,幼年跟从其母改嫁王氏,于是姓王。王世充性格狡谲奸诈,能言善辩,读了一些书,喜好兵法,熟习律令。皇帝数次到江都,王世充能察言观色,阿谀伺候,雕饰池台,奉献珍物,由此有宠。
8 夏,六月二十四日,发布制度,江都太守级别与京尹一样。
9 冬,十二月三日,文安宪侯牛弘去世。牛弘宽厚恭俭,学术精博;隋室旧臣,始终受皇帝信任,没有受到猜忌或惩罚的,唯牛弘一人而已。他的弟弟牛弼,好酒,每次醉后都要闹事,曾经醉后射杀牛弘驾车的牛。
牛弘回到家,妻子迎上来说:“叔射杀牛。”
牛弘也不问,直接回答说:“拿来做干肉吧。”
坐定,妻子又说:“叔叔忽然射杀牛,真是怪事!”
牛弘说:“已经知道了。”神色自若,读书不辍。
10 皇帝敕令挖掘江南运河,自京口至余杭,长八百余里,宽十余丈,可以通行龙舟,并设置驿宫、草料场,准备东巡会稽。
11 皇帝认为百官从驾都穿袴褶,于军旅间不便,本年,下诏:“从驾远行者,文武官都穿军服,五品以上,一律穿紫袍,六品以下,可用绯绿,胥史穿青色,庶人穿白色,屠夫商人穿黑色,士卒穿黄色。”
12 皇帝在启民可汗大帐做客时,高丽使者也在启民处。启民不敢隐瞒,带他一起觐见皇帝。
黄门侍郎裴矩对皇帝说:“高丽本是箕子所封之地,汉、晋时都是郡县;如今才不臣,另为一国。先帝早就想要征讨他了,但是杨谅不肖,师出无功。如今在陛下的时代,怎可不取,让冠带之境,成为蛮貊之乡呢!今天他的使者亲眼看见启民可汗举国服从教化,可趁其恐惧,胁迫让他入朝。”
皇帝听从,敕令牛弘宣旨说:“朕因为启民诚心奉国,所以亲自到他的大帐。明年当前往涿郡,你回去之后,告诉高丽王:应该早日来朝,不要自己心怀疑惧,朕存养他的礼仪,当如启民可汗一样。如果不来,朕将率启民一起前往去巡视你们国家。”
高丽王高元恐惧,于是藩臣之礼渐渐疏怠,皇帝准备征讨;下令天下富人出钱买战马,每匹价格高到十万钱;一面派人检查武器装备,务令精良,一旦发现有粗制滥造的,则使者立即将监制官斩首。
【学以致用】
学习人物——牛弘
前文笔记有提过,修齐治平,要做到齐家,家和,有个关键字:让
那么,此时在牛弘这段经历中,就又可以提炼一个字:宽
个人认为,“宽”字决里面最起码有两个意思:
1,你的精神穹宇要宽,要能覆盖到你周围人
也就是说,你得懂他们的人性,从而懂得他们的行为
牛弘知道弟弟有好酒之性,醉酒之后就会闹事,所以,牛被杀了这事是在逻辑当中
同时,牛弘也知道自己妻子的想法与立场,她在等着一家之主(牛弘)表个态度,然后她好顺势释放点情绪(毕竟她家的财产有损失)
“叔忽射杀牛,大是异事!”
所以牛弘不搭话,不给她放大家庭矛盾的机会。
2,抓最主要矛盾
人生在世,除了生死,其他一切都是小事。
弟弟犯了错,只杀了牛,并没有伤害人,所以不是什么大事。直接顺着走“做牛肉脯”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思维
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过, 在“过”的过程中,如果有利用价值就顺便利用,没有就算了。
就像有些家庭里面,饭菜里面有一根头发,或者小家伙摔个碗啥的,夫妻就开始吵架了,这就没有把握好“宽”这个字。
我们经常讲“修养”这个词
那么,有没有想过
我们修什么?养什么?
比如,要齐家,要做到家和
那么,就可以修“让”字决, 修“宽”字决
并把这两个字的底蕴养的更厚,以此成为你的家风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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