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团团,人也团圆,也无聚散也无常;若心常相印,何处不周旋;但愿此情长久,哪里分地北天南
犹记得第一次读到南怀瑾先生的《聚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便一直萦绕于心头,挥之不去。
忆想对于那时刚走出校门的我来说,或许只是一种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况味。而今识了些许愁滋味,却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临近十月的苏州,气温随之骤降了好些。出门在外的人们也都换上了秋装,披上了外套。
喧闹的街道、拥挤的人群;即便是傍晚的阴雨,还是没能阻挡住人们欢度节日的热忱。
这份相聚的热闹让人欣悦,但独处时的那份宁静更能让我安在其中。
绕开车水马龙的街道,独自走进粉墙黛瓦的江南小巷里,任思绪随着青石板路的跫音一步步向前。
街角两旁颇具古风的商铺透出来点点亮光,此刻看来倒是像极了儿时空旷田野上的星星火光。
那时每每到中秋,我们都是那般地迫不及待,守候祈盼着夜幕的早些降临。
咬上一口必须要吃的月饼后,趁着父母不注意便一个大步冲出门外。掏出塞在村东头矮墙缝里的火把棍,一路飞奔到刚收割完稻谷的田地里。
皓月清辉下的庄稼地里,静待火柴“噗嗤”一声划亮,我们小心翼翼地点燃火把。空旷的田野间即刻回荡着我们“冲啊、冲啊”的追逐叫喊声。
凉爽的秋风,起舞的火把,这般弄清影的天地,真是何似在人间啊!待到火焰燃尽,满头大汗的我们便放慢脚步,将散落的稻草根捡拾成堆,埋好红薯。
明知一时半会儿熟不了,可心急火燎的我们谁都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撩起火堆。
明月下,颤抖的火苗奏着噼里啪啦的乐章,我们蹲坐于田埂间且听风吟。
这些年回到故乡,当时的明月依旧还在。只是年少的我们都已长大成人,奔走在异乡的生活里。
现今的孩子们也都乖乖地在家里玩着游戏,一片辽阔荒芜的田地里恐怕再也见不着那些追风的火光了吧。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这样宁静的月夜,如此寂寥的乡村,我想应该就是此番模样的生命意境吧?
当我再一次蹲坐在燃起的火堆旁,已是十多年后的秋日傍晚了。儿时的玩伴变成了身旁的一名名学生,而我更像是成为了这些孩子们的一员。
从一个小小孩童到一位翩翩少年,从阔别熟悉的家到告别熟知的校园。年幼的他们从小便懵懂感知着生命中的聚散离合;二零一二年的中秋夜,那一轮皎月也印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间。
杯盏冷,欢喜空;离人别语年岁同,帘里寒尽,难解帘外春风。一更一更孤灯,浮生若此,聚少离多。
毕业那天,一年级的孩子拉着我的手问道: “老师,你也要一起毕业吗?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渐渐长大的他们有一天会懂得:一件事情的结束,往往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始。
就像他们由母亲襁褓里的婴儿一点点长大,一点点长高,就像他们从幼儿园升到一年级;就像几年以后他们变成方今的离人。
而散了的人,有的成了生命中的过客,有的相遇重逢再续前缘;有的则走进了我们的生命里,住进了我们的心里。
一念起,天涯只是咫尺;一念灭,咫尺竟也是天涯;此情若长久,又哪里分地北天南呢?
这样想着,猛一抬头,我才蓦然发现已走到了小巷的尽头。
夜凉如洗,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静谧的空气里,秋风溅起的星星火苗浮现在了眼前,我又嗅到了月光里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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