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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读《随园诗话》(421)

闲读《随园诗话》(421)

作者: 真老实人_425a | 来源:发表于2021-08-29 23:30 被阅读0次

    【原书补遗卷七·二】

    峡江飞来峰寺澄波何数峰云:“丙寅,有闺秀戴蕴玉,偕郎君某诣浔州府署省父,坐飞来亭,题诗,诗成泣下。有句云:‘白猿自悟当年事,见说持环返上宫。’人多不解。比至浔州而亡。疑其前身,或猿女耶?”

    峡江飞来峰寺,即广东清远市飞来寺。袁枚有《峡江寺飞泉亭记》一文。其中说到“峡江寺俗名飞来寺”,该寺坐落在广东清远市北江小三峡右岸,又名峡山寺。峡山,一名观亭山,其隘处名为观峡。峡江,指广东北江小三峡段,其中,飞来峡段最雄伟险峻。此寺于南朝梁武帝普通元年十月十八日落成开光。因梁武帝肖衍亲手写“至德”两字赐作寺门额匾,开始时便称“至德寺”,也叫飞来寺。袁枚在《峡江寺飞泉亭记》中还记载了寺中僧人澄波。由此推断,“峡江飞来峰寺”即为今清远市城北23公里的飞来峡风景区的飞来寺。

    何青,(1747年—?),字数峰,徽州府歙县人。廪贡生,官广东澄海(今汕头市澄海区)知县。1772年贡选。据嘉庆《澄海县志》卷二十《职官表》,何青于嘉庆六年至十一年在任。著有《遂初堂诗集》。《遂初堂诗集》编至嘉庆十九年(1814)正月二十五日,其卒年当在此后。事略存吴燕《吴学士文集》卷四《祭广东澄海县知县数峰何公文》。袁枚友。

    丙寅,指乾隆十一年,1746年。

    戴蕴玉,不详。(资料缺)

    浔州,唐代分燕州置浔州府,府治在今广西桂平市区东南。经历朝变更,明代,置浔州府,府治在今桂平市城区。浔州府辖桂平、平南、贵县三县。清沿明制,辖桂平、平南、贵县、武宣四县;民国时,废府改区,1944年废浔州区,改属梧州区,“浔州”作为地名之称从此退出历史。1994年,桂平撤县设市(县级市),属玉林地区;1996年,地级贵港市成立,桂平市改由贵港市代管。

    飞来亭,飞来寺中有飞泉亭。或是袁枚记忆错误,写成飞来亭。

    “白猿自悟当年事,见说持环返上宫。”袁枚在本条诗话中说,许多人当时不明白戴蕴玉在飞来寺中写了这联诗后为啥放声大哭,不久,听说她到了广西浔州探视其父后不久就去世了。袁枚觉得,此女子的前身可能是此地的猿女。读者看到这里可能还是一头雾水。其实,弄清了飞来寺的归猿洞传说,疑问就有了答案了。归猿洞是飞来寺后的一处名胜,有“猿女归去”的神话传说。清远县志收录有关“归猿洞”的题咏和记载,最早见于宋代苏轼的《峡山诗》中,内有如下数句:“佳人剑翁孙,游戏踅人间。忽忆啸云侣,赋诗留玉环。”全诗载于《苏文忠文集》,诗中有注云:“传奇所记,孙恪妻袁氏事即此处,今有人见白猿……。”可见在苏东坡游峡山时,他就熟知这个传说,收之入诗以增雅兴,诗中的“佳人剑翁孙”暗喻袁氏,是借用春秋时越国处女与猿公斗剑这个典故。清代编修的《清远县志》“归猿洞”条目载:“归猿洞在飞来寺后,唐有孙恪者,纳妾袁氏,后至寺,袁以一碧玉环献老僧,小顷,野猿数十扪萝而至,袁见之,乃题诗化猿去,僧方悟,乃向所畜者,环,其系颈物也。” 专志飞来峡的《禺峡山志》更有具体叙记:“归猿洞在古寺后仙猿峰之陡绝处,中隔悬崖,通以梁,游者多惊怪,不敢渡,过此则洞壑幽深,树木岑郁,真仙境也”。据考证,远在唐代,以峡山寺为背景,以猿女为角色的“归猿故事”便已经形成。唐代《裴氏传奇》有《孙恪传》一文,(见《太平广记》);晚唐作家顾夐有《袁氏传》(见解放后出版的《唐人注说》);原在飞来寺内竖有的宋代刘义庆《归猿记》碑记也记述了这个传奇故事。现将《归猿记》一文附录在后,读过则知道袁枚为何疑戴女是猿女转世了。

    附:宋·刘义庆《归猿记》

    唐,广德中,孙恪举进士,不第游洛,至魏王池,有指旁大宅可僦者,恪款扉、寂然、久之,穿户隅以入,隔帘有女子,绝艳丽,摘萱草庭下,赋诗曰:“彼见是忘忧,此看同腐草;青山与白云,方展此怀抱!”吟讽姜恻,褰帘惊走,命青衣诘之,恪以僦舍对,青衣复命,女子曰:“郎君熟窥吾陋质矣!可延客坐,吾将整容以见”。青衣导入,恪私叩族氏,青衣曰:“固非赁舍,小税驾无伤也”。青衣为之除馆而授室焉,且曰:“袁氏素饶,应须唯命。”未几,车马金帛、充牣夺目。恪为之动,遂相从于歌酒琴之欢,凡五载奇。一日,遇中表张闲云话旧,张曰:“吾久游方外,常有所得,观子貌有妖气,第言之。”恪懵不省所谓,张又曰:“夫人阴阳盛衰,膨中彪外,子之妖气由乎女子,何隐焉?”恪乃具道所以,张愕然,俾亟脱去,恪曰:“吾尝求其表里姻娅,殊不类妖,况昔寒今温,何忍负之!”张怒曰:“丈夫固如是乎?吾有宝剑,可以降妖,善藏之以伺其便。”恪受教,还室韬剑屏处,袁觉,怒骂曰:“吾豢子于穷愁中,乃尔背义,曾犬彘之不若!”恪惭叩头,袁授剑寸断之,恪愈惧、将奔,袁大笑曰:“张生不能以道训所亲,使行不义,不当辱之,五吾偶也,何疑焉!”恪小定,再出遇张曰:“兄使我捋虎须,几不免虎口!”张曰:“剑在否?”恪以实告,张曰:“非知也!”别去。又十载,袁生二子,治内有法,恪谋仕,复入长安谒王相国缙,俾依番愚帅幕。家而南,每遇崇山茂林,袁必为之延伫,一日,至峡山,袁曰:“是间有寺僧日慧幽,别数十载,德腊俱高,当饭众以资南征之福,”恪然之,食已,袁更服理发,携二子诣老僧,持碧玉环授之曰:“此院中旧物也。”僧殊未领解,顷忽,野猿数十联臂松下,扪萝悲啸。袁怆然,命笔题诗于壁云:“无端造化几湮沈,刚被恩情役此心,不如逐队归山去,长啸一声烟雾深!”既而掷笔,抱二子呜呜泣数声,语曰:“好住、好住,吾自是永诀矣!”遂裂衣还故形,追啸者攀缘而去,犹屡回首。恪魂爽飞越,扶二子大恸,语老僧,僧始悟曰:“昔为沙弥时,豢一小猿,开元中,高力士使南海,经此喜其黠,易以金帛,并求词陵胡人所施碧玉置项中,归献于上,每天使来,多言其俊,常驯抚上阳官,闻安史之乱,不知所在,讵意作如此怪异,持环以归之!”恪惘然自失,携二子登舟,不复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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