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粽叶香

“妈，明天我们回家！”

“回吧，你哥刚说让我给你打电话。你嫂子从娘家拿来一盆粽子，想喊你回家过节呢！”

放下电话，泪哗哗的涌出来。

这个端午节，母亲没有包粽子！

每年端午节，母亲都要包粽子！

这是第一个母亲没有包粽子的端午节！

家里最爱吃粽子的那个人不在了！

泪水模糊了双眼，也模糊了现实中可见的一切，过往的记忆仿佛在这两脉细流的源头，抽抽拽拽，都清晰在眼前。

父亲是家里最爱吃粽子的人，一次能吃五六个。端午时节，母亲总是包上一大锅粽子，父亲一日三餐都要以粽子为主食，直到把它们吃完为止。

父亲爱吃粽子，记忆中父亲也曾和母亲一起包粽子，但父亲包的粽子还未下锅摆放在那就已经漏米，且形状丑陋，母亲还要拆了重包，有的粽叶已经被父亲的粗手过度弯折扭曲不能重复使用，母亲便嗔怪他白瞎了东西。

父亲过了两下手瘾，便笑着走开了。

父亲包不好粽子，但绝对是要参与包粽子的这项工程的。包粽子的糯米、黄米、粘高粱米，苇叶和马莲花叶都是他事先亲手泡好。煮粽子费时费火，要架起劈柴才好，一些树枝、树根、树棍，也都是父亲劈好给母亲放在灶前。

母亲，只负责包和煮。

其实父亲为包粽子这项工程做的准备工作并不只是在端午节前夕，而是老早老早。

小时候包粽子用的粘高粱米都是父亲自己种的，总记得种玉米的时候，他总要在地头和地边种几株粘高粱，还念叨着两家庄稼有个界限，端午节也好包粽子啊。

高粱比玉米长得高很多，火红的粘高粱穗在一片庄稼地中站得最高却又谦逊的弯下腰的时候，父亲便把它们掐回家晾晒在房顶上。等到晒干的时候，他再翻转耪地用的锄头把高粱米从穗子上刮下来。

至今还记得小时候最爱看父亲刮高粱：他坐一个小板凳，身下铺好一张塑料布，把锄头柄放在自己腿上，两脚一前一后把锄头的亮银银的钢片固定在中间，右手拿一株高粱，左手把它摁在锄头的钢韧上，随着“哧哧”的声响，带着火红的壳的高粱粒便在父亲右手的抻拉下从穗上脱落下来迸溅着。刮完之后，父亲还要用簸箕簸一簸，簸掉一些空壳和不实诚的米粒，再把它们送到加工厂去掉外壳加工出灰白灰白的粘高粱米来。

记忆中父亲总是用布袋子放这些高粱米，说是防止生虫，还要偶尔倒出来在阴凉处风干一下，直到端午它们被做成美味的粽子。

小时候，我家用来系粽子的腰绳也从来不买，也没用过线绳、稻草叶什么的，用的是马莲花的叶子。记忆中家里小院的院墙根处总有一丛马莲花，母亲说是父亲种的，专门用来包粽子的。

马莲花没有枝干，出现在地面上的是一丛丛狭窄而又细长的叶子，开一种蓝紫色蝴蝶样的小花，每逢4、5月间，绚烂在叶子中间似飞不飞。

“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小时候 马莲花开时节，我都会和小伙伴们唱着这首童谣，跳皮筋。

父亲会在马莲花花期结束，叶子尚未枯萎前把它们割下，晒干保存，端午包粽子前提前泡好。马莲花的叶子经水泡后，韧性极好，仿佛恢复了它前世的所有柔情，任你缠绕弯曲都不折断。更可贵的是它还自有一股清香，让你觉得它在前世与那些紫蝴蝶样的花儿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早已被它们的芬芳馥郁氤氲的香了自己的筋脉，而分离后这些叶子经水泡发，又在自己的后世将那香气丝丝缕缕的散发出来。爱得最好模样就是如此吧：在一起，把我的养分输送给你，护你美丽灿烂；分开后，把你封存在记忆里；转世后，以你的神韵重现。

父亲不会包粽子，却是为包粽子这项工程投入最多的一个，也是吃粽子吃的最多最香的一个。端午时节，适逢农家麦收，记忆中在清晨醒来早已不见了父亲的身影，只见饭盆里泡着一堆剥下来的粽叶，那是父亲吃的粽子剥下来的，从粽叶的数量看怎么也有六七个。现在想来也得亏了这六七个粽子了吧，不然父亲靠什么在麦田里挥汗如雨，一干就是六七个小时啊！

岁月如河，不停的向前流淌，有些东西想留也留不住，即使拼了所有力气。

前几年麦田消失了，因为种麦子的收入不及外出打工，没人再种了，父亲作为资深农民也留不住他的小麦了，因为村里连浇麦子的井都填了。父亲也不再种粘高粱，种的极少，加工厂连磨高粱的机器都扔掉了。

但端午在，父亲的粽子也在，只是父亲唱着“马莲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的儿女都已长大，离开他的羽翼远走高飞了。

父亲不再种粘高粱磨粘高粱米，也不再早早的剥几个粽子吃完去麦田里了，端午节他有了新的守望。他只准备一种米----糯米，因为孙子孙女们只吃糯米粽，他和母亲早早包好粽子，准备一桌饭菜等远离的儿女回家。已近暮年的他仍然期盼端午，对他来讲这个节日不是屈原、不是龙舟，而是团圆、是天伦、是思念的慰藉、是亲情的温暖。

端午的宴席早已比记忆中的的丰盛的多，但父亲吃得最多的仍是粽子！

今天，又逢端午！

又是一年粽叶香！

可最爱吃粽子的父亲不在了！

都说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之事，可病与死的痛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痛，是欲说泪先流，是心碎无眠到天明，是痛到不敢痛。。。。。。

这个端午母亲没有包粽子，父亲你怪她了么？

你不会怪的，你一定知道，没你为她泡米，没你为她泡苇叶、马莲叶，没你为她劈柴，甚至没人把她包的粽子吃的那么多那么香，这个粽子她如何去包啊！她怕回忆的碾压，她不敢去包这个粽子，一如你走后她不敢在你们的房间独坐。。。。。。

到家后，哥哥告诉我说，前两天母亲念叨着包粽子，可念叨起来神情都有些恍惚，哥哥不叫她包，你一定是同意哥哥的做法的。

对不对？！

父亲，我回家来了，院子的马莲花开得正艳，这些你一定是知道的！

你是不是也早回家了！

家里的粽子不是母亲包的，却用了咱家的马莲花叶。

你可嗅到那份氤氲了几世的清香！

一叶说：

又是一年粽叶香，这个端午是父亲离世后的第一个传统节日，虽照例回家，但心情与往年不可同日而语。也正是生命中这第一个有所残缺的节日，让我明白了节日对中国人的意义。与外国人强调节假日的休闲和狂欢不同，在我们中国人眼里，节日则代表着团圆、亲情、温暖、思念、血脉，继承。。。。。。千年前，岁月长河彼岸的屈原因炽热的爱国情纵身一跃成就了今天这个节日，更成就了一种“端午”文化，如今普通百姓、草根一族更多的是以团圆的形式祭奠屈子，对我们每个民众来讲：爱家即爱国，民安即国安。对千年前的屈子来说：每个小家的安康幸福又何曾不是他最想看到的呢？每个小家的安康幸福不象征着整个国家安康幸福么？“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我想虽写下《离骚》《楚辞》这样浪漫主义诗篇的屈子，其实最喜欢百姓以合家团圆的方式对他表达最朴素的祭奠，这才是他的终极理想啊！

今日端午，含泪写下此文，唯愿朋友们及家人在这个节日里团圆安康！

也希望我们能在父母有生之年常回家看看，常伴父母左右！

如果感动 欢迎分享

c98f6d3807.jpg微信ID:yiyezaixian160313长按左侧二维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