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吃草的狼,来自北方。
美丽的雪山,是我的家。那里冰天雪地,到处凝立着冰塔。那年,在雪山之颠,我出生了。妈妈费尽全身力气,看了我最后一眼,便倒在血泊之中,永远的离开了。我目睹着妈妈的血,在沽沽外流……终于,放弃了挣扎。
我求生的欲望,随着妈妈的瞳孔被放大,放大……舔着地上的血腥,这是妈妈的味道。我一点一点拨开妈妈的肚皮,想回到那里,那里有我的床铺,我的家……
妈妈的躯体,成了我最后的晚餐。慢慢的,我的有了力气,牙齿变得锋利。
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妈妈的身体,在我的舔噬下越来越小。当舔到妈妈眼睛的时候,我在心中默念 : 妈妈,我们一起走,曾在您的腹中长大,也让您在我腹中存活。吞下您的眼睛,做我一生的光明。就这样,妈妈住进了我的身体。从此以后,我要历经千辛万险,寻觅一处像妈妈一样温暖的栖息地。
一路上,我结识过许多伙伴。有优雅的长颈鹿,讨厌的猪獾子。勤劳的小蜜蜂和漂亮的蝴蝶,它们在花丛间飞来飞去。我趟过无数条小溪,亲近溪水里的鱼。它们无忧无虑,在享受着大自然的赐予,这一切,让我心生欢喜。
我的身体,在奔跑中日益强大。妈妈,却在我身体中,一点一点消耗。唯一不变的是妈妈的眼睛,它透亮深遂,温暖而喜乐。每每想到这里,我的体内就迸发出一种向上的快乐。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我前进,前进……
有一天,眼前出现一群黑压压的身影,向我狂奔而来。我胆怯,退却,无处闪躲。就在此时,仿佛听见妈妈对我说:"孩子,不要害怕,要坚强,去做它们的王。"听了妈妈的话,我抖了抖毛发,站稳脚跟,挺身而立,等待做它们的王。
奔跑的狼群,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戛然而止,身后狼烟四起。它们用同一个表情看着我。等待我的号令。我血统高贵,雪白的毛发,在狼群中格外醒目,我一声长嚎,狼群中先是寂静,继而一阵高呼。欢呼声,惊飞了丛林里的鸟,它们展翅高飞,庆贺我的到来。
十月的荒原,一派凄凉。觅食的松鼠,为了储存过冬的食物,机警的从树上跳下来,冒着生命危险,到地面上采集松子。被我的同伴,一巴掌轻轻拍死,成了它们口中的美食。冷血的眼镜蛇,凭借自己的毒液。想在荒原上横行,我的伙伴们群而攻之,任它如何冰冷,也终将被暖暖的胃液消化。
一只落单的羚羊,悠闲的在草原上晃荡。我一声令下,同伴们一拥而上,分分钟拿下。每当同伴们把猎物送到我面前,请我享用时,我都觉得尸体的味道,跟妈妈的味道太像。我不会开口,我怕弄脏妈妈的眼睛。此时,我会在不远处,选择一个太阳直射的地方,趴下身子,两只前爪垫起下巴,眯起眼睛,看着它们分享战利果实。
我是一只吃素的狼,喜欢草香。草的味道,可以从鼻子,窜到脊梁。让我竖起的毛发,样子看起来很狂野。
夜,是张扬狼性的时刻,我们有灯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绿光,一只,两只,连成一片。像荒原上熊熊燃烧的烈火,每路过的地方,都是一片狼藉。
秋末初冬,狼群要朝着草原的边际出发,那里即将有一批迁徙的野马。它们将要进驻草原,为我们难耐的冬天,送来食物。傍晚时分,狼群抵达河岸。布好方阵,潜伏在草丛中,等待一场撕杀。深夜,寒风吹得整个草原都在摇晃。猫头鹰在寒风中瑟瑟鸣叫。
我居高临下,每一只狼的位置,都尽收眼底。高高的岩石上,矗立着雕像一样的我。注视着,注视着,惊心动魄的时刻就要来临。
野马,这些获胜的勇士,从远处狂奔而来。一拔一拔,像汹涌的海浪,越过一道道山沟。没有我的命令,狼群像长在草地上的石头,一动不动。
野马群在慢慢靠近,靠近…… 大批的野马,从我身边飞奔而去。我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了一匹老野马的身上。它行动迟缓,屁股上隐约有伤疤。我把进攻的气息散发出去:就是它了。所有的狼,目光都狠狠的盯着老野马。
正在此时,老野马一个踉跄,差点倒下。我从鼻子里"嗡"地炸呼一声。狼群一拥而上,扑向老野马。哀求的吼叫声,马群里一阵燥动,加快了奔跑。一时间,狼嚎声,马蹄声淹没了呼救。
野马奋力反抗,四只铁蹄像鼓槌一样,捶击在狼的身上,它们撕咬在一起。我目送着野马群渐渐远去,一跃而起,加入战斗。垂死挣扎的野马,用沾着鲜血的铁蹄,踢向我的脑袋。一个同伴,先我之前,倒下了。我飞一样的扑向野马, 跃上它的后背,斜着头,一口锁住它的咽喉。任它如何反抗,我要征服它。
博斗,渐渐的放慢了节奏,每只狼,都死咬着野马的身体。在野马放弃挣扎之前,绝不会松口。老野马终于栽倒在地,它向后昂着头,目光眺望着远去的马群。后蹄不停的蹬,越蹬越慢,终于,它的眼神暗淡了。默诵完对同伴的祝福,它安详的闭上眼睛……
我和伙伴们慢慢地松开它,和往常一样,我嗅了嗅尸体的味道,低头走开,默默趴在边上,看着它们分享食物。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边是幽幽地草香。我向着雪山的方向眺望,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到处冰肌玉骨,凝立着雪塔。那里有我的妈妈,还有妈妈那淡淡的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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