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酒厂报到正赶上李厂长在给员工训话,他高举着拳头,慷慨激昂,看着很像列宁同志在演讲,这和我认识他时的形象有点反差。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酒店的过道里,我和候二喝完酒准备走,迎面看见一个秃了顶的男人搂着一个风骚的小姑娘,说笑着晃晃悠悠过来,我俩本来想离近看清楚小姑娘的模样,谁知这时候却见秃顶男的嘴突然鼓了起来,侯二碰我一下说徐三,这个人是不是练蛤蟆功的?话还没说完,一条白练从他嘴里射了出来,正好喷到了侯二的裤裆位置。侯二猛感裤裆一热,低头一看,汤汤水水正从裤子上嘀嘀嗒嗒往下流。
侯二正要动手,却见秃顶男非常镇定地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潇洒滴交给那个风骚的小姑娘。并指着侯二说:“我是皇冠酒厂李厂长,这个拿去买身衣服。”
后来他给我说,之所以选择那么潇洒的动作是因为那个小姑娘是他刚认识的,还没有到手,喝吐已经够难看了,他想挽回一点形象。我说但你不知道侯二的脾气吧,他点点头说我没想到他那么狠,挥着拳头就打过来了。
侯二那一拳确实够狠,打的李厂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个正在睡觉的大蛤蟆。李厂长告诉我,那次感谢你给拦住了,要不看侯二那架势还得出第二拳。我说我就看不惯打打杀杀,不动手能把人干趴下那才叫本事。这句话让他很欣赏我,他抓住我的手非让我跟着他干去,我告诉他我是正经的国营单位职工,等我被开除了再去找你。
然后我真被开除了,我也真去找他了,他也真要我了!
在以后的许多年,我曾经庆幸过这次选择,也后悔过这次选择。但从这时起,我才真正开始了自己的人生!
这是1997年,这一年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同志去世,也是在这一年,香港澳门回归祖国。
对于我来说,这似乎预示这什么。原来的那个流氓徐三仿佛已经远去,越来越模糊,但其实就算在当时,很多人也不承认我是流氓,小叮当不承认,张大爷不承认,包括那个被我搞大肚子的小美也不承认。这一点很可笑,我越是极力证明自己是流氓,他们就越不承认,但我认为我就是流氓,上学不好好读书,搞大别人肚子,上班不好好工作,却去钻玉米地,我进入过很多女孩的身体,却又都不负责,我不是流氓又会是什么?
但不管怎样,三十多年了,我第一次感觉到改变,所以李厂长向销售部门员工介绍我的时候,我把腰挺的很直,说话也铿锵有力,虽然销售部门加上我才三个人,但我却看到了千军万马呼啸奔腾,我告诉他俩我们要开创皇冠酒厂的新未来,他俩点了点头,眼神很漠然。后来小李告诉我,其实我那天说话声音有些抖,而且看我怎么也不像销售总经理,倒很像个流氓!
我又走进了怪圈,原来我说自己是流氓时,他们都不承认,但我认为不是的时候,他们又认为我是。
那就从流氓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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