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戴锦华讲座记)
一场讲座听完,敬佩的是她的高度、视野、维度。
电影本就是一个社会和文化的综合产物,反映了这个社会和文化的整体价值观念。电影中包含了丰富的信息,关于文化,关于社会,关于大众。研究电影的人,本应该有高度的视野,宽广的学识,关心这个社会的诸多方面,这样才能对电影有更好的理解和把握。
她是一个电影界的学者,但在开始时,她先讲到整个人类、世界、宇宙,这不是假大空的套话,贯穿整个讲座,能够感受到她对整个人类的关心。她说,她以前自以为有世界观,但这些年她去了许多第三世界国家,真正深入各个社会的基层,她发现以前的世界观十分狭隘,只局限于欧美国家。我想,她看到了人类的苦难,才建立了真正的世界观。
我想到了木心。木心提到他的认识论,有这样的次序:从宇宙观到世界观再到人生观。而我们大多数人的次序是从人生观到世界观再到宇宙观。
“不从宇宙观而来的世界观,你的世界在哪里?不从世界观而来的人生观,你不活在世界上吗?所以,你认为你有人生观,没有、也不需要世界观,更没有、也更不需要宇宙观,你就什么也没有。”
宇宙观决定世界观,世界观决定人生观。
当魏锦华老师去了几十个国家、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后,她建立了宇宙观、世界观,她曾经的人生观也随之改变,她如今的人生观就是建立在世界观、宇宙观之上。所以在讲电影之前,她花了许多时间阐述宇宙和世界。
但我想,大多数人首先关心的还是自己的生存,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生存上,满足基本的需要之后,才会站在更高的高度,去关心整个人类,世界,文化。
之后,她没有直接切入电影主题,而是讲历史,世界格局的变动。她提到了,冷战时代,后冷战时代,并独创了一个新的概念,后冷战之后。如今这个世界依旧发生着剧烈的变动,人们曾经所憧憬的新世纪,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稳定美好,2001年的911事件,随后的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到2008年的金融危机。
她说,曾经在提到叙利亚战争时,有一个同学问她:叙利亚离我们那么远,关我们什么事?她想了想,回答到:美国和叙利亚,哪一个离我们远?如今,美国的许多事都会引起世界的关注,但我们总是忽视第三世界国家的人们。
世界上还有许多地方充满着战争、动乱、饥饿。“人类对自己的同类是多么残忍”。
戴老师止住了自己的悲情,她说:情绪和情感的分享不是好的分享,思想的分享才是最重要的。
随后,她开始讲关于电影的话题。
如果说,前半部分敬佩她思想的高度,后半部分惊叹的则是她对电影的深刻理解。而且感觉到,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她的学识十分渊博。
她提到了一直比较热的末日电影。
为什么人们会喜欢末日电影?
“也许,想象人类的终结比想象资本主义的终结容易些。”
我想,末日电影包含了人们对现实世界财富和阶级的不满和重新分配一切的渴望。
老师提到的几部末日电影有一个共同点,都着重表达了爱情。灾难仿佛成了爱情故事的背景,老师调侃道:人们都喜欢岁月静好,当岁月不静好时,人们就关上房门,拉着恋人的手与恋人拥抱着等死。
她说,爱是个人主义的支撑,在上帝缺席之后,爱弥补了上帝的存在,联结起两个不同的人。
尼采说:上帝死了。在如今的社会,现代文明在不断冲击着宗教信仰,上帝从宝座上跌落,那么爱就成了人身上唯一的神性了。
讲座结束后,有一个同学问到:怎样能保持独立思考?怎样才能特立独行呢?
她笑笑:这本身就有逻辑错误,如果有一种方式能变得特立独行,那这怎么能叫特立独行呢?最关键的是,思考你到底要什么?你到底能要到什么?生活里人人都说要做一个特立独行的人,都说特立独行很好,但如果因此去特立独行,这就毫无意义。我最庆幸的是,我爱电影,我做我喜欢的事,并可以以此为生。
这一场讲座,对我的启迪,不但是对电影的思考,还有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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