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李文涛意外被捕
金姬兰闯进了北大,直奔校长李文涛的家,还没有到就发现已经晚了。校园里全是警察局和保密局,还有北平宪兵队的军车,要不是她已经在校园外面丢下摩托车,直接翻墙进来的,恐怕早就暴露了自己。金姬兰被迫隐身接近李文涛的家,结果在他家楼下眼睁睁看着,几个特务把李文涛夫妻从楼里带出来。看起来李淑仪不在家里住,否则恐怕也很难逃过此劫。金姬兰躲在暗处,拼命咬住自己的手指,生怕自己不顾一切冲出去。她理智地很清楚,就是硬冲出去,自己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从这么多敌人手里救出李校长。她现在要做的是,马上向地下党组织汇报北大的情况,对北平地下党所有组织机构做出应急安排。李文涛是北平市委书记,他的意外被捕对北平地下党,将是一个无比严重的打击。更何况,敌人这次对北大的突然行动,显然掌握了大量情报,也不仅是针对李文涛一个人,很可能只是针对北大的地下党组织,而不是针对李文涛。如果是那样,说明李文涛的真实身份敌人并没有掌握,就还有营救的机会。这件事迫在眉睫,一旦拖久了,被敌人查到李文涛的真实身份,一切就来不及了。金姬兰不得不忍住悲痛,眼睁睁看着李文涛夫妻被押上囚车,然后借着黑暗的掩护快速翻墙离开北大,找到自己的摩托车,开回藏车的旧工厂,在以最快的速度从屋顶潜回保密局,等她刚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卸去了易容,办公室的门响了。
“咚咚咚”
“谁呀?”
金姬兰一骨碌倒在沙发上,揉着眼睛,故意醉眼惺忪地站起身,衣冠不整走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毛继川。金姬兰看了他一眼,连忙用手掩住自己领口,故作矜持。“站长,对不起,刚才我睡着了。”
“对不起,打扰金副站长休息了,有点情况和你商量通个气。”毛继川对金姬兰很客气。
金姬兰摇摇头,“没事,本来就没有睡踏实,院子里乱哄哄的,一直听见李四标在喊。站长,有事找我?进来说吧。”
毛继川一面进门一面说:“李四标这家伙就是头叫驴嗓门。”
“今天晚上这么热闹,出什么事儿了?站长你坐。”金姬兰若无其事地问着。
“哦,保密局接到司令密令,去北大清共,时间关系没用提前和金副站长通气,就动用了金副站长主管的两个部门,所以我就是专程来打招呼的。”
“看您说的,这保密局哪个部门不归站长管啊?我这个副站长不过是毛局长看在当年岱老板的面子,给我这个军统局北平站站长挂的闲职而已。”金姬兰笑着自我调侃,其实话头很是犀利。
她知道保密局毛仁峰虽然当年是岱黎部下,其实早就心怀不轨,苦于找不到取而代之的机会而已。毛仁峰留着金姬兰在北平,自然也是利用而已,绝不会当自己人使用。
毛继川连忙解释起来,“千万别误会,在北平谁不知道金副站长的江湖地位?这个副站长可真不是闲职,一个情报科,一个审讯科都是保密局要害部门啊。”
金姬兰没有心思和他扯皮,心里在想如何摆脱他,离开保密局去找地下党商量营救李文涛。“不扯这些,说吧毛站长,找我商量什么事?说完我好去抓药,最近老是失眠,昨天这么闹腾,现在头疼得厉害。”
“是这样,昨天在北大密捕了一批嫌疑犯,需要尽快安排审讯甄别他们的身份。这审讯科属于金副站长主管,咱们是不是商量一下具体安排?”
听到这里金姬兰弄明白了毛继川来找自己的真实目的,显然他打算主持审讯,可毕竟审讯科是金姬兰的一亩三分地,昨天临时行动缺少人手算个理由,可今天开始的审讯,他再不把金姬兰当回事,怕是有点行不通的。毛仁峰曾经警告过他,千万别小看金姬兰的身份,她这个少将可是委员长亲自授衔的。
金姬兰冷冷地问:“毛站长,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的意思,把这批案犯分一半交给行动队去审吧。你看审讯科就这么几个人,怎么弄得过来?”
“这么说这次可抓了不少人?都是共产党嫌疑犯?有证据吗?”金姬兰警惕起来追问。
“是不少,有30多个吧?其实确切证据倒说不上,都是咱们安插在北大的三青团和孙文学会的人指认的,有没有证据,还是要看下一步审讯。”毛继川说出了实情。
金姬兰有些气愤地责问:“没有证据就抓这么多人?都是些什么人?学生,还是教师?”
毛继川抓着头皮有些尴尬地表示:“什么人都有,学生、教师,包括校长……”
“你把北大校长也抓了?”金姬兰故作惊讶,“没有确切证据,居然抓了北大校长李文涛?您不知道他是名人?咱们怎么面对舆论和北平民众的质问?”
毛继川故作无辜摊开双手。“我有什么办法?这是司令下的密令。”
“那这个抓捕名单也是司令给你的吗?”
“那倒不是。我不是说了,我是根据保密局眼线提供的,不一定都有证据。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些人里面,一定有大鱼!”毛继川眼睛里有股邪恶的得意。
金姬兰顾不上和他纠缠,脑子里快速分析了利弊心中有了打算。“行了,反正人抓都抓回来了,还是抓紧审清楚吧,要是没有证据,趁早放人,千万别再闹出去年的事情来。这样吧,你把抓的学生交给行动队审,剩下的教职工由审讯科审。这些都是知识分子,审讯要多讲点策略,我会亲自主审。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叫行动队千万不要随便用刑具,别闹出事儿来,司令到时候不会替他们背锅的。”
金姬兰直接表明了自己要主审教职工,让毛继川若有所思,却说不出反对的理由,只能同意她的安排。金姬兰改变了自己原来的安排,决定马上提审李文涛,她需要让李文涛知道这些人并没有暴露,还有机会采用合法手段营救。金姬兰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立刻去了审讯科。
她叫人马上安排一间审讯室,然后把李文涛带过去,在审讯科看见李四标的时候叫住了他。“李队长。”
“金副站长,有什么指示?”李四标不敢对她有什么不恭。刚刚到北平站就听说了不少关于金姬兰的事,生怕金姬兰会拿自己开刀。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审讯那些学生,不要随便动刑。”
“明白,刚才毛站长也这样指示,属下一定照办。”
“还有,这次的抓捕名单是你搞来的?依据就是你安插在北大那些人吧?”
“是,是三青团和孙文学会的人。”
“好,你安排一下时间,我要见见你这些人。”
“啊?”
“啊什么?你的人我不能见?”
“不,能见,能见。我尽快安排。”
“就这样吧。”金姬兰朝审讯室走去。
北平站的审讯室和羁押室都在地下室。这里本来就是军统站的底子,连整座楼都是金姬兰亲自提出设想,督促设计师设计的。日伪时期,这里变成了北平特高课。北平光复后,这里变成了保密局北平站,但是基本机构并没有什么根本性改变。金姬兰对这些非常熟悉,只是她虽然管着审讯科,却几乎很少下来参与审讯。金姬兰不愿意看到那些被保密局秘密抓捕,秘密审讯的人,那些人至少有超过90%是地下党,是金姬兰的同志。如果不是她身负极为重要的潜伏任务,组织上再三要求她绝不能暴露自己,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不要冲动,不能感情用事。可这次不同,这次被捕的不是普通同志,是北平地下党市委书记,是我党非常重要的干部。金姬兰告诉自己,绝不能袖手旁观,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设法营救李文涛。
李文涛被捕的第一时间,已经做好了牺牲准备。当他被从羁押室带出来,带到审讯室的时候,怕的不是即将面对的各种酷刑,而是坐在审讯桌背后的人。因为他就是金姬兰的领导,非常清楚金姬兰就在这里,以保密局北平站副站长的身份长期潜伏。李文涛最担心就是金姬兰不顾一切要营救自己,那就会让这个潜伏计划前功尽弃!他必须设法阻止金姬兰的莽撞行事,哪怕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也不能让金姬兰的身份暴露。李文涛坐在审讯桌前面,快速思考着解决这个难题的方法。门开了,出现在审讯桌后面的真的就是金姬兰。
金姬兰却没有坐在那张桌子后面,而是直接走到了李文涛的面前,低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要确认李文涛的身份。然后又皱着眉用手摸了一下李文涛戴着手铐的双手,忽然对坐在李文涛身后的看守大声说:“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给李校长带手铐?你们确认他是共产党了吗?”
两个看守面面相觑,然后朝着金姬兰摇摇头。
“既然没有确认,那么李校长还是北大校长,是我恩师,马上把手铐打开,把椅子搬到桌子旁边去,再给先生泡杯茶,让我们师生好好说说话吧。”
李文涛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敌人没有掌握自己的真实身份,金姬兰是公开用这个方法给自己暗示。
两个看守可不敢去违背金姬兰的命令,他们都是当年金姬兰做北平站站长时候的老军统成员。一个过来打开手铐搬椅子,另一个赶紧去跑来一杯茶。
金姬兰和老文涛就这么当着特务看守喝着茶叙旧。金姬兰客客气气地示意李文涛,两个人在审讯室摆出一副师生重逢的样子,若无其事谈笑甚欢。
“李先生,学生有多年不见先生了,竟还是如此健硕一点不见老。”
“淳华,我们算起来应该有10年未曾重逢了吧?我也想不到我的学生居然会成了保密局的少将副站长!”李文涛故意在语气中用了一点讽刺。
金姬兰马上以一种含糊其词的方式回答,“先生,当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学生毕业未成先赴国难,一时冲动毅然投笔从戎,在14年抗战之际也算小有战功,蒙总裁厚爱授意如此高之军衔,可在先生眼里,还是个小妮子而已。”
“呵呵,小妮子,你这个小妮子倒也曾经威震平津,名扬华北吧?‘金雕杀手’和‘千面玉观音’的雅号,可都是你这个小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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